林朗试图用老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惜已经太迟。
沈。亦。忱。
只是想到那个名字,便已让他情难自持,许久未有的亢奋如决堤的山洪,铺天盖地将他卷入其中。
仅仅挣扎了几秒钟,他就放弃了,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在情欲的洪水中随波逐流。
现实中的沈亦忱永远仪表端正,对他恪守着过分礼貌的界限。
幻想中的他,却是主动的、热情的,他款步向他走来,冷寂的双眸染着一种现实中未曾见过的撩人神色,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他,弧度优美的嘴角轻佻地上扬,无声地对他说:“吻我。”
林朗仰起头,沈亦忱单膝跪在他双腿之间的椅上,俯身吻了下来。
可是远远不够……
完全不由自主的,林朗将手指抚上自己的唇,跟随着梦中人的热吻缓缓推揉,于是真切的触觉一点一点充实了空虚的幻想。
他微微蹙眉,喘息着轻叹:“忱……”
一刻钟后,林朗回到浴室,重新冲了个冷水澡。
这一次,体温终于随着水温冷却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大片浓郁的失落。
抬手抹去镜子上的水雾,林朗看到的是一张写满狼狈的脸。眼尾尚未散尽的红晕,是情潮褪却的余温,还是爱而不得的不甘,他根本无从分辨。
沮丧、懊恼、委屈……各种纷乱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
林朗一拳击向镜中人的眉心,“咔”的一声脆响,镜子绽开万千裂痕,如同密布的蛛网,将迷茫的人网入其中。
“你在做什么啊……”
林朗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行凶的右手,拳骨被碎片划破,渗着淋漓的鲜血。
这个伤口远比打架那次严重得多。
然而这一次,再没有人温柔地为他包扎了。
“沈医生……”
林朗把脸埋进毛巾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叹息:“我好想你……”
……
当天晚上,林朗翻来覆去地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沈亦忱了,最后好不容易在一阵阵心悸中睡着了。
然后一整晚梦的都是他。
隔天清晨梦醒的瞬间,林朗的心情简直衰到了谷底,一整个早上,他都黑着张脸,连小东北都不敢跟他开玩笑了。
当天下午,基地接到一个紧急增援任务,章局负责的打击大型电诈团伙的收网行动突发意外状况,目标地点距离林朗所处的基地仅15分钟车程,于是他钦点林朗率一支10人特警小队,随行两名驻营医护人员前往现场支援。
有案子可以忙,林朗求之不得。
基地中参加集训的这批特警虽都年轻,警龄却并不短,林朗随便点了一个班,加上他自己刚好十个人,一行人迅速整顿好装备前往停车场,接应的防暴车已经停在路边,车门开着,林朗领队,率先登入车厢。
一上车,他就看见了沈亦忱。
他就坐在左侧长凳的最里面,微微低着头,望着脚边一个医药箱沉思。
尽管他的身影被身边另一个人遮住了一半。
尽管车厢昏暗,他的埋在角落阴影中的侧脸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然而那个身着白衣的侧影早已在林朗的记忆中被反复温习得烂熟,就算更换一万个场景,他也能一眼认出那个人。
沈亦忱。
真的是他,不是幻觉。
林朗愣在车厢口呆了半天才回过神,钻进最里面坐到了沈亦忱对面。
察觉到有人上车,沈亦忱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看见落座对面的人竟是林朗,他也微微一愣,随即淡淡说了句:“林警官,好久不见。”
日思夜想的声线灌入耳中的那一刹,林朗的大脑空白了5秒钟,漫长的5秒钟里,他居然找不到一句合适的台词回应,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警员们跟在林朗身后鱼贯而入,相继落座。
车门随即关闭,驾驶员提醒所有人系好安全带,林朗轻咳了一声,故作轻松地搭话:“嘿,沈医生,安全带要扣紧一些。”
然而由于紧张,林朗缺乏底气的声音几乎全被防暴车发动的噪音吞掉了,沈亦忱只听见他叫自己,其余的一个字都没能听清。
于是他微微侧头,把耳朵靠近林朗,问道:“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随着这个动作,一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清冷皂香钻入林朗的鼻腔,瞬间沁透了林朗的心脾。
所有关于这个人的特别感觉在这一瞬间复苏。
林朗终于清醒地意识到,曾经他自信可以轻易戒断的,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