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一伙人几乎每天都会聚在一起打两场球。
手心手背,有时候林朗被分在沈亦忱的对手位,就暗地里给他喂球放水。
其他人都没察觉,唯有小东北看破不说破,暗地里和好兄弟广东仔吐槽朗哥偏心眼。
“大伙都喜欢沈医僧,都是腰间盘,咋就他突出!”
小东北没冤枉他,林朗的确将整颗心全放在沈亦忱身上。
集训的日程紧凑而密集,然而只要一得空闲他就往医务处跑,变着花样给沈亦忱安排各种吃的,每天早晨一杯咖啡,晚上一杯热牛奶,从未间断过。
就算遇上暴雨天,他自己淋得一头雨水,递过来的纸杯都不会被打湿一点。
在这样几乎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沈亦忱还是一天一天肉眼可见地消瘦了。
规律运动、健康饮食、早睡早起,按理说应该是能让他睡得好些的,然而情况却向着另一种糟糕的方向急转直下。
沈亦忱开始变得极度嗜睡,明明前一晚早早就服了药入睡,第二天早上却起不来床,越睡越困,越困就越想多睡一会。不仅每天早晨都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甚至有时候白天大家正聊着天,沈亦忱在一边托着腮就睡着了。
他已经有几天没去打球了,大家都以为他只是感冒,休息一阵子就会好了,只有林朗无法安心。
球赛散场已经十点多了,和沈亦忱的微信对话还停留在两小时前他发的那一句:睡着了吗?
以前沈亦忱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不回他微信的情况,即使他有工作,也一定会腾出手来对他交代一句:“在忙,等下回你。”
难道八点多钟他就已经睡着了吗?
还是说……出了什么事情?
林朗把对话框开了关,关了又开,心里越来越不踏实。急匆匆冲了澡,便往楼上沈亦忱宿舍去了。
临近熄灯时间,走廊里十分安静,林朗停在宿舍门口轻轻叩了叩门,等了一会儿,里面并没有人回应。
他加大力度,重新敲了敲门,又等了几分钟,走廊的灯忽然灭了,四周一下子陷入了浓重的黑暗,只剩下每个房间的号码牌在黑暗的甬道中发着微弱的蓝光,一眼望去似乎没有尽头。
那一瞬间,林朗脑海中联想起七八种亲身经历过的案发现场,他不再犹豫,擦亮门上的密码锁,试着输入四位初始密码:8888。
门锁嘀嗒一声打开了。
“啧,怎么不改密码啊,真是……”
还好,地上没有横着什么东西。
林朗舒了口气,既然来了,他还是踢掉鞋子,蹑手蹑脚地踏进了房间。这是一个小套间,进门是起居室,向内再走几步,便可看见卧室,门开着,透出微弱的暖光。
林朗停在卧室门口向内张望,看见床头有一盏小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晕勾勒出被子里一个隆起的人影,呼吸有节奏地起伏,沈亦忱好端端地睡着呢。
“自己吓自己……”
林朗松了口气,轻脚走过去,想要关掉台灯好让他可以睡得更好些。走近了才看见床头柜上还摆着半杯水,旁边散着一些药,一些装在便携药盒里看不出是什么的白色胶囊,还有一盒开了封只剩下一小半的药片,他拿起来看了看,是布洛芬。
真生病了?
林朗蹙起了眉,忽然听见一声微弱的呻吟。
“嗯……”
那声音听上去十分不对劲,似乎十分痛苦。
林朗俯下身,轻轻唤了一声:“沈医生,你还好吗……?”
回答他的是一声含混的呜咽。床上的人仍在熟睡,只是看起来睡得极不安稳,眉心深锁,双目紧皱,手指绞着被角,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冷汗。
显然正在经历一场极其可怕的噩梦。
“沈医生?”林朗了提高声量。
沈亦忱的眼珠在眼皮下面滚动了几下,最终没能醒过来。
林朗以手背试探他的额头,冰凉的,然而再探他的脸颊,却是一片滚烫。
他在发烧。
林朗一阵揪心,犹豫着伸出手,在沈亦忱肩头轻轻拍了拍。
“沈医生,你醒醒啊……”
昏睡的人似乎恢复了丁点知觉,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眼皮费力地抬起一条缝,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楚来人,就重新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