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梧哥那句“咦?就你啊,夏知微不在”,嗯,听听就好。
太敷衍了……甚至连夏夏去哪了都没问……
当然,袁茗卿表示他不介意,就算拿到夏夏面前问是否不满梧哥的“不关心”,想必也是不在乎的。
——毕竟,梧哥安然无恙……
只这一件事情本身,实在就太好了。
梧哥挪开袁茗卿随手放置书籍、杂物,清出一块空地。袁茗卿不禁脸红一小下,赶忙一起收拾。
——溁园的弟子少,他那一个师弟两个师妹都在园中各自修习,这周家的经阁也就空下来,他这两日吃住都在这,东西用完随手一丢,一个没留意竟这么乱了……
微生梧摆手,表示不介意。挨着桌案坐下,随意撂下一枚玉佩,换手抽出一本袁茗卿做的笔记。不过让袁茗卿稍微还有点安慰的是,梧哥倒也没看,单是拿在了手里。
犹豫着开口的内容,便被梧哥抢了先。
“……听说你近些日子很是刻苦。”梧哥词气迟缓,抖抖手中的册子,状似闲谈。
但只怕连哥自己都不信吧……“哥。”袁茗卿敏锐意识到什么,声音尽量放得诚恳,虽然他接下来要说的本就是真心话。
梧哥不愿让他继续掺和,想必“刻苦”二字绝不是夸他。
“我没那么大的‘野心’。”
梧哥不置可否,但也没有打断。
袁茗卿隐隐增加了点信心,意识到这一点更是连连苦笑。什么时候……与梧哥平和地说几句话都是奢望……
哈,和梧哥说话走神?真是有“诚意”,也胆子不小。
——底裤扒下来!
“好吧,野心还是不小的——我想拥有公平的机会,我想不至于随随便便就有人死于非命,我想吃饱穿暖明理立志懂廉耻知荣辱……但我,与之配套的能力不足以完全支撑。”
“最初……凭着一腔孤勇下定决心,我想着只要受益的人多于受损的……我就能坚持下去。”
“我只是……无法想象,我的一个念头,会担负、影响某个角落里,我素昧平生的人的一辈子——太重了。”
袁茗卿好像有点理解梧哥不愿给人“赐名赐字”了……
“这并非妄自菲薄。我还会去做。会去做的。”
不过……袁茗卿想到另一个可能冒犯的点!梧哥看样子就是那种高高在上惯了的人物,又明说过“不许”——不会认为自己是在“忤逆”吧!
袁茗卿语速加快,“我确定能成的,我去推广。不确定的,我将我的想法、我了解的‘那些东西’,都记下来。”
“不管我是……有幸回去,”袁茗卿说的含糊,真远啊……定定心神,“还是我这辈子,也就……灵力修为可增寿数——但总归是要死的。”
“我想着,将其注明我能想到的任何可能,好的、坏的。等以后,若有来人,哪怕能有一点效果。都是我的荣幸。我会,很开心。”
袁茗卿说话间,微生梧翻动着他的笔记,不快。
“费这么大心力,”五指微微一用力,书页便很快显出几道褶皱,“还敢叫我拿着——不怕毁了?”
袁茗卿眨眨眼,不解,这算什么问题。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笔墨纸砚皆是周家所供,璃这一条命也是梧哥您的——”仿照着梧哥口气顿了顿,“——撕着玩,那也看您愿意消遣。”
看不出梧哥怎么个意思,袁茗卿强行逗趣,“若真博得美人一笑,那也是荣幸?盼着您垂眸一顾,掌眼一二呢。”啊……没记错吧,“美人”也可以指男的……记错了——就自裁谢罪吧!
好在,梧哥给面子地笑笑。呼……
“每日睡不足一二个时辰,满心都扑在这上面。撕了倒也可惜。”
袁茗卿:……他真看不来“可惜”。
而且……不装假不套话,袁茗卿本身也不觉得“可惜”,真毁了能让梧哥高兴些……他以后费点功夫再做打算就是。
微生梧又翻了两页,放下本子单手撑着头,用指腹按揉着太阳穴。
“……真……这么想做?”
见小孩发愣,微生梧微微弯了唇角,指节在书脊上敲了敲,温和道:“是用了心的。梧哥看得见。”
峰回路转。袁茗卿却没“眼睛一亮立刻应声”。
——让了步也自觉没哄好人,至少没看见预想中小孩兴奋啊、高兴啊之类的表现,微生梧心中无意识地翻涌起急躁,面上不动声色仍旧一派温文和善。
袁茗卿锁着眉头死紧,“哥,我不是——我没仗着梧哥您会……心软,才要坚持,也不想您被私交裹挟,您不必……”
最后呐呐低叙,“我没那心思的。”
呼……小家伙!“我不必?不必什么?看在你用这么多功、写了这么多字的面子?”
三连发问把人镇住,微生梧又一仰头,微微昂起的下巴在晨曦映射中简直白的发光——空气中尘埃飘摇,书香漫漫,宁谧又活泼。
“你字没面儿,得练!”
袁茗卿等半天收货这么一“字丑”的评价,苦笑不得。
“是是是,好好好……”袁茗卿顺着梧哥的意思不再纠结,转头打蛇上棍,“那哪有哥的好——梧哥再多给我写两张字帖呗,您也就开始教我时管过那么几次……”
细听还委屈着呢!微生梧也被引出几分好笑,还是小孩儿呢。
随口嗔怪,“你要,什么不是你们的。净瞎起哄。”
袁茗卿不禁心头一跳,可是看梧哥确实没注意,又不好纠缠这么一句话——但越是这么随意,越让人心惊啊!
袁茗卿假装闹腾:“梧哥派谁绊住夏夏啊?咱们这话也说完了要不放夏夏回来?”
微生梧:……
这倒,理亏。虽然他本意是,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