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哥哥？好像，心情……不错。”

可为什么呢——

付出血和命养大的妹妹选择设计害他。

谆谆教诲不假的族老苦口婆心取他灵根。

寄予厚望的晚辈鲁莽之下差点染上血。

整个世界唯一特殊的小孩最关心的不是他。

一手调教出的王八蛋把学到的本事都用在他身上。

……

微生桐，微生氏，袁茗卿，夏知微……还有，小归。哪一点能叫您在此刻还……心情不错，小归一定，不择手段，把它，献给您。

但小归……对于长老哥哥听见这一句，是不抱希望的。

且不说声音有多低，而周围又有多么嘈杂，单是长老哥哥一面要忍着灵根被剥离的痛苦和虚弱，另一面却要精准动手继续“挥刀”向自身……

长老哥哥不会有精力关注身边的事的。如果有，只怕最初都不会要小归的搀扶。

……呵，换个……换个袁茗卿来站身边都没戏，夏知微那妮子，或许能让长老哥哥在这时候多分心？谁知道。

“……你也是，没点你——就当没听见？”

“长老哥哥是……知道，小归……肯定会……偷听啊。”

“别总想那么多，我……就……骂你……那么一次，你记我那么……那么……久……”

力量渐渐从四肢百骸消失，微生梧几乎化成水完全滩在小归的怀里。也亏这只崽崽沉稳持重，还知道要帮他遮掩面子让他看起来是站直的。

“唉……哥不怪你啊。你不……牵涉旁人……哥哥……很乐意见识……你的手段……”微生梧闭上眼睛，攒攒精神跟小归唠叨——每次都是，下手比谁都利索，然后想的比谁都多。

是弱点啊……絮絮叨叨，逗小孩儿，当这个小孩儿变成小归时，还挺有意思的——这些年越长越不可爱，难得逗一逗。

“这次啊，鬼界……下次，下下次，下下下……哥很乐意……做小归天梯下遗落的血色，冕旒上瞩目的明珠，尊位前诛杀的权佞……”

微生梧睁开眼笑。时间愈久，人为仿制的皮囊愈遮不住本相，他一笑起来免不得眼尾便带出许多桃花，“你说的不对，我没有‘好像，心情……不错’。”

小归眨着眼睫毛，一颗心不动声色坠入深渊。

“我，心情很好。”

“——只要一天中有一件事，那么好……就像这一天都是有盼头，肯定不会糟。”

有人却犹不死心，妄图把那颗黑透了的破破烂烂心托回温暖的家。

小归的手指不自禁动了动，但大抵应该归咎于傀儡嘛，总不太方便。

鬼灵根完全离体，四周打斗的劲风不断。老三老五战至正酣，又新添了几个由于机事不密赶来吸血的蒙面人，大长老一人同他们周旋，而两位老祖则停了攻击，“连”手防备明显不对劲的小归。

鬼灵根绝对是极品、超品、圣品的天材地宝，运作得当为家族多一位仙君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但身为天机阁主，为了鬼界自成一统，小归才应该是对鬼灵根最渴求的人！

何况造成现在这种局面，呵呵，小归说他未插手没干预不知道？鬼都不信！

小归偏偏头去看长老哥哥——

自说完那句话，长老哥哥似乎恢复了气力，挣开他的帮助独立站起，脊背挺得笔直，后来鬼灵根剥离，右臂自由垂落。

微生梧就维持着那个姿势站立，唇抿着，眼都不眨一下。

……一定是风太大了，那些贪得无厌的鬣狗太吵了，长老哥哥都不和他说话了。

袁茗卿和夏知微自从“高端局”开打，便被知秋死死治住不许上前。

不想再把知秋伤了，饶是二对一，饶是修为基本不比知秋差，或者说越是这样，两人越是被缠得脱不开身。

这一会儿知秋却不知见了什么一愣，手下一松，袁茗卿负责替夏夏扫清“障碍”，夏知微拉着茗卿前冲。

“哥！”

抢宝贝正欢没兴趣让道的人不构成威胁，有分寸的人，诸如大长老，不仅紧急变招，还要防着自家哪个没分寸的人把袁茗卿和夏知微这两个给误伤，一时手忙脚乱“他”顾不暇。

近了去看，梧哥的不对劲更重了……袁茗卿却一时说不清具体，低声：“……哥？”伸手在梧哥眼前晃晃，又被小归打断拽住！

小！归！！

小归理都不理他，表情拽得二五八万，极其鄙夷的样子。

诶呦喂！气炸了！他袁茗卿是闯祸了，事情【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责任会担，但不允许被扣屎盆子。只是……梧哥完全在他那个层次就挡下来……那接下去梧哥怎么罚他都认。

——和小归有什么关系。小归凭什么啊！在场这么多人，小归他不服！

今天在这够憋屈了！

理智之外，有一团火——一团就像明明他好好开着车在路上兢兢业业没犯一点过错，结果“砰”一声，前面倒个人，他又是眼见着人因为自己受伤有点慌，又是不免觉得倒霉，最后却依然从各种意义各种角度都要赔钱的火，困在袁茗卿的体内，没有理由发泄、也不能发泄！

最最*****的是，这离谱玩意，还不是碰瓷的。

不管是争吵、调戏、还是揩油、打架，那鬼玩意什么愚大少爷都相当具有真情实感。

——哕！

夏知微想到什么，赶忙也拦一下，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