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遗世空间,桃源。
【溁水仙君……身怀异宝……逆天而行……伐而诛之!】
……
囚天炼狱,死境。
【溁水仙君乃大能重修,身怀异宝。溁水首座修炼禁术,逆天而行,与魔族勾结,沆瀣一气,当联合仙门同道,伐而诛之!】
……
……
……红尘万顷,不曾断蝇营。是为众生,而众生皆苦。千丝台铃音悦耳,声声不断。
“茗……卿?”夜色里,这声音本身也带着犹疑。
袁茗卿回头,见是夏夏,叹一口气问:“梧哥……”
“你知道的……还是小归守着……他、快疯了。”夏知微摇一摇头,“没有起色,但幸好,也没有更糟。”
袁茗卿知道夏夏指的是什么——昨天夜里,微生桐离去和他们说那么一会儿话断了灵力的温养,小归再进去时……
晨曦下的脸庞愈发惨白隐隐发青,黑紫云雾般在皮肤上蔓延,逐渐形成一个个带来不祥之兆的斑点。
小归疯了一般摇晃着梧哥的……身体,袁茗卿拦不住赶紧叫了知秋。
两人又吵一架。各自指责。
“知秋呢?还在……”袁茗卿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到合适的词。毕竟与其说是生气、愤懑,不如说是……
自责,惊惶,不可置信。
甚至连哀痛都没有,包括他袁茗卿在内——有谁会信?!
“他们和解了,暂时。小哥的身体不能没有灵力养着,直到小哥恢复意识,主动接管身体的各项体征。知秋一直念叨……”
“梧哥不会的。”
夏知微此时才发现,在一次又一次“遇到困难——梧哥托底——顺利解决”的反射性经历后,茗卿对于梧哥的信心,某种程度绝不下于知秋的执拗。
“梧哥不会……就算我们造成了意外,梧哥提出那个解决办法就一定意味着他可以接受……他……”
“是。知秋也这么说。”虽然理由不一样,知秋说的原话是“兄长哪舍得你们为这个自责,一定有其他事绊住了……否则肯定要活力满满甚至为了证明没事拖着你们去天骄宴,就算不必参加也看看热闹”。
袁茗卿被夏夏打断,所有的话就堵住了。沉默许久,“是啊,我们,我,造成了‘意外’。”不管有多少后续,不管有多少“其他事”,最开始最根本最表象的——
梧哥多年修为一朝被废,身心重创,无力为继。
“……夏夏,我!”
茗卿的拳头猛地一下接一下挥向他自己,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夏知微才拦住:“你又发什么疯!?”
“夏夏……”
可能反而不适应夏夏的怀里有着的活人温度,慢慢蒸腾的热意让袁茗卿慢慢红了眼。
——“幼稚?没有啊。梧哥欢喜纵着茗卿,欢喜看茗卿活得比从前许多年松快些。”
“夏夏……夏夏……我问出来,小归没做什么,他没直接出手过……知秋……她……是因为我们……是不是,真的,我……我就应该离梧哥远点!”
——“毕竟啊……以前就觉得见到了一只狼崽被架成了头狼,要硬着头皮装成狼王样子,好负责整个族群的在大雪封山的林子里生存。”
“直接的,是我冲动坏了事。间接的,是我不该、是我不该人心不足,是我没有量力而行,是我把梧哥拖进了改制案,是我挑起了本来梧哥处理好好的与世家宗门之间的平衡……”
——“现在呢,学了本领、有了底气,即便爪牙还稚嫩着,也不妨碍是一只货真价实的老虎了。”
“……是我,我……夏夏!夏夏……”
真是……最残忍,也最现实的一个可能了。夏知微机械地拥抱着茗卿,尽管那似乎过于亲近——是以往几乎不被允许的程度。
小归口口称称知秋见缝插针设计了整场“意外”,该为哥哥的伤而负责自罚。
知秋竖着眼骂小归推波助澜是罪魁祸首,怎么就不能要点脸滚出溁洲。
但夏知微听着,每一个字……
“都像在戳着的脊梁骂,我。每一个字,都极尽贴合。”袁茗卿抱住夏夏,声音轻飘,末尾还带着不经意的颤。
“我应该,离梧哥远点的。”
“从……梧哥告诉我,我这个外来人,也有灵根开始……”
“我真应该,离梧哥远点的……”
“夏夏,不哭。”
“没关系夏夏信我,有改正的机会的……我,这就滚远点。”喉咙里像沁着血,一字一句都散发着割裂的疼。
和作呕的像是昨天从梧哥腕间飘出的锈蚀味。
“对……”
“我,滚出溁洲……远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