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茗卿一个激灵，差点挣脱……嗯？挣脱？梧哥是什么时候勾住那条栓了“溁”字牌的链子的？

之前，很久之前，久在他还像个二傻子一样把殇弃当做全息游戏那么前，梧哥随意抛给他的一个令牌，他还真当“随意”的小东西。

后来知道代表着溁洲上下，权力、亦或人情，想当然袁茗卿又还不回去，最后在天机阁买了根绳子栓脖上一直贴身挂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跑了出来。

重要。……也不重要。但意味着线很结实，且不长、至少不足以在梧哥抓着的同时让脑袋钻出来，把令牌完整塞到梧哥手里。

袁茗卿顺着梧哥的方向弯身。想拽就拽呗！比起这个他更担心梧哥用的力气太小，他一个不注意挣出去。

沉默笑笑，将手帕拿下来在水里涮一涮再重新敷上去。万幸被那木牌一闹，袁茗卿想着——

至少不会在挨雷劈了似的愣在当场，反应回来再一时气血上行倒灌入脑，不管不顾干点什么等冷静下来恨不得把自己剁了的蠢事。

药为什么还不好？！“……没。”一面在识海里无能狂怒着发疯，另一面袁茗卿轻声叹着、应着梧哥。

不晓得梧哥能不听见，袁茗卿特殊留着神梧哥的低喃。

梧哥神智大抵并不清楚，絮语带着几分颠倒。

大到在他初来乍到时，通过遇见的每个人的话都有意无意见缝插针各种心理暗示。

多过分啊……

潜移默化催眠他，而梧哥自可不必付出便收回报“梧哥对你上了心不能做让人伤心的事、梧哥为你付出许多不能辜负、梧哥待你极好”。

小到更早之前梧哥还不知道夏夏的存在，而他学习怎么降伏各具特色的繁复衣物，梧哥……刻意调笑。

真恶劣啊……

就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斗鸡崽一般，把长长短短的带子自信一系、成功捆出一大只雏鸡卷味儿的粽子，然后施施然当好人，解个系带像卖弄那修长有力的手指似的……当然，也真的被卖弄倒了，不适应与人近距离挨着的袁茗卿被从身后一囫囵个拢到怀里，脸红的都快着了。

……一如现在轻轻勾着链子的梧哥，双颊滚烫。

“您多过分啊，怎么还有越活越回去的人？一点没有以前聪明，两个……一个不知来历主动扒上来赖着的小雀罢了，高兴拿点小利随意逗着玩，不高兴撇就撇了，哪值得实打实这样付出……”

“小归比您还过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都提心吊胆看您在赤……飞羽仙君那儿……他在那里骂‘真是心大了，心大了！留一个明月珰怀的什么心！’哥，飞羽仙君怀了什么心思呀？……那终究是，你们的过往啊。”

袁茗卿其实对那个某种程度上惊才艳艳胆大包天的女子没什么印象，或许夏夏会多一点，毕竟被带着系统学过“贵女礼仪”，但他没什么接触，几次蜻蜓点水般的会面杂糅出一个略带疯癫、疑似精神分裂的女人。

——在那段打马挽剑花、弄笛换酒茶的交情里，流光、小归、衡谷、赤怜儿、归峦、溁水，与飞逝的似水流年，才是主角。

而他只是浮光掠影处窥得一隅的过客，没资格评论。

哈……夏烔老爷、夏柔……小姐？姑娘？……妹妹，还有夏夏的关系，也是一样。尊重，需费时便费时，要出力便出力，而非置评。

袁茗卿按梧哥说话的量倾倒回去，又打算着要不翻个倍吧？

“您真是恶劣啊……”

“小归还安慰青青和清儿来着……妥当，”袁茗卿突然心虚，他想着大抵还没练出睁眼瞎话面不改色的本事——

事情的结果不是由“出去”导致的，而是因为：太弱了。太弱了，只能随便什么人捏软柿子欺负，太弱了，只能被人随便拦在一个圈里出不去也找不见园主，太弱了，所以会受伤会惹园主心疼让园主担忧分身挂念。

by小归，信誓旦旦，大言不惭。

“……您安心，别总挂念呀，要歇就好好歇着。您那么恶劣，小归这点就和您不一样喽——不过……是不是小归不随您您更愿意啊。”

“你们都不随我，愿……意……”微生梧立身不正，带不好后辈，都不随他，好。

梧哥吃力地半睁着眼，目光试图能够与近在咫尺的袁茗卿对上，只余两根手指还在袁茗卿的小心笼络下虚搭着链子。“对不住、对不住……知错了……”

“……”梧哥是烧糊涂了，袁茗卿不可以计较这个。

……不计较个头啊！！！他说那么多、劝那么多！梧哥入耳过心的就这一句！还七转八转到他这个原作都想不到的地方！半梦半醒也要打起精神气他！

那双不对焦的眼睛像覆了层薄冰，剔透脆弱，得不到回应便放弃努力，缓缓失神。像是没有自主闭合的力气，又像疲惫的魂魄睁眼也能陷入深眠。

勾着链子的手指脱力坠下，令牌没能借到太大的力，只一点、一点地，打着转。

——还是有点问题的，袁茗卿收回“‘想拽就拽呗’，他也没什么妨碍”的想法。梧哥一动那个挂了“溁”字的链子，他底线就退得本人都找不着了。

“我错了……我知错了罚我……该罚我、我错了……”那语气很惶然。

理智快要被梧哥额头愈演愈烈的温度与那相当不对劲的态度烧化。

药什么时候能好凭什么还不好到底怎么地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