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之境中有一处三层阁楼,那是苦海之主柳淮的居所,原本这里该是如大愿殿一样的殿宇,但是柳淮不喜,直接一袖子罡风扫毁了大殿,重新弄了这么一个阁楼。
往日里,他都在二楼东边的屋子里找些凡间的画本子看,或者是叫上各殿主在西边的屋子里玩骰子。
但是今日不同,阁楼里来了个不速之客——渡世修者。
这还是苏清晚第一次来此,阁楼里的差使见状无一不惊讶,毕竟,苦海之境无人不知,渡世修者与苦海之主两人不对付得很。
苏清晚倒是一脸自在,径直去了柳淮的寝室,将人从软塌上叫了起来带到一楼的书房,然后又让人去寻来了谷丛隐。
柳淮一脸不满的跟在他身后,直到坐到了长桌边,才愤然的指着苏清晚道:“苏清晚,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给我客气点。”
苏清晚并未理会他,等到谷丛隐来了,他才走到柳淮对面坐下,双手放在桌上,然后轻点一下桌面,缓缓道:“吾打算再入一次无间。”
谷丛隐刚坐下又立刻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苏清晚。
“你说什么?”柳淮震惊的看着苏清晚,原本握在手里把玩的夜明珠都落到了桌上,滚了半圈才停下来。
苏清晚抬手将夜明珠拾了起来,他的手指白皙,夜明珠圆润,如白鹤衔珠。
“吾入无间苦海时曾见到一座深渊,里面充斥着黑气,与魑魅诞生时的黑气似乎是同一种东西,吾怀疑那里才是魑魅真正的诞生之处,吾想再去看看。”
柳淮呵呵一笑:“你看了又如何?魑魅究竟从哪里生出来的有什么关系?反正最后也是要入苦海遭受万年刑罚。”
“倘真是从深渊中来,吾若填了那深渊呢?”
柳淮闻言有片刻的恍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苏清晚的话,和谷丛隐相视一眼后,发觉他也同样疑惑,才问道:“苏清晚,你可是渡世修者,渡化魑魅的修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清晚看一眼柳淮,再看一眼谷丛隐,抬手在三人中间扫过,一片琉璃镜出现在半空中,里面浮现在苦海之中遭受刑罚的魑魅,它们嘶吼着挣扎着,于几万年的折磨里苟延残喘,等着苏清晚去渡化他们。
“你们可知,被渡化的魑魅,将去往何处?”苏清晚问道。
“何处?”
“消散于天地间,归于虚无。”
“什么!”柳淮惊讶的看向苏清晚:“此话当真?”
苏清晚点点头:“吾渡化的他们,自然知晓他们的归处。”
“从混沌中来,遭受万年折磨后又消散于天地,他们生来就是为了遭受苦海酷刑的吗?”谷丛隐不解的喃喃道。
“所以,吾需要弄清楚他们究竟从何而来。”说完,苏清晚对着柳淮正色道:“此事不可让尊者知晓,吾需要你的帮助。”
“苏清晚!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柳淮像是被戳了七寸的蛇,对着苏清晚漏出最锋利的獠牙,语气恶狠狠的继续道:“我不仅不会帮你,我还要去九重天上禀报尊者,把你刚刚和我说的一字不差的说给他听!”
苏清晚闻言没有任何慌张,反倒是端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一杯递到柳淮那边,一杯递到谷丛隐面前,然后又弹指将漏在桌上的茶水抹干净后,语气悠闲的对着柳淮说:“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柳淮呵呵一笑,将茶杯往苏清晚这边一推,“不喝。”
苏清晚挑挑眉,端起茶杯浅尝一口,然后对着刚放下茶杯的谷丛隐淡淡一笑:“觉得如何?”
谷丛隐瞥一眼杯中茶水,说道:“浓了些。”
“是有些。”苏清晚说着,将手中茶杯在手中转了个圈,再次问柳淮:“尝尝?吾记得你喜欢喝浓茶。”
柳淮一听,紧皱着的眉头下意识的锁的更紧,像是隆起的高峰,语气不善的反驳:“你记错了,我不喝浓茶。”
苏清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啊...可惜了。”说着,苏清晚将茶杯放下,抬手撑着下巴,睥着柳淮,问:“当真不帮吾?”
柳淮撇见苏清晚嘴角莫名其妙的笑,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苏清晚并未回答柳淮,转头看向谷丛隐,问到:“他近日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