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肃道,汉中一带地形崎岖、地势险要,那里多为山路,要靠栈道蜿蜒连通。然而,等到大军抵达汉中时,已是秋季,这是当地的雨季,届时秋雨连绵,栈道断绝,会大大影响到魏军的人马与军粮的行进与输送。
然而,曹真的脸上写满了征战的欲望,他已经听不得大臣们的进谏,更何况蜀军在诸葛亮的率领下,一次次将战火北推,眼看着火苗马上就要烧到长安,选择秋季发兵或许本身就是诸葛亮的算计与阴谋,但即便如此,火烧眉毛之际,也只能铤而走险。
谁都知道,这将是一场恶战。
“皇帝也是左右为难,他一边擢升了进谏的王肃为秘书监,一边几日不眠不休地同我们修正和完善进攻思路与防御手段,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唯有竭忠尽孝,肝胆相报!”
“听闻王大人在上任秘书监后,还有一段小插曲?”朱建平见司马懿倒是脸上波澜不惊,丝毫没有被他之前的话语所影响,想必是胸有谋划,却不想与外人道也,因此便主动换了一个话题。
王肃出任秘书监一职后,立刻上表皇帝,称秘书监一职相比于尚书、御史、谒者三台更为亲近君主,中书郎地位在尚书丞、尚书郎上,秘书郎就应该在尚书郎下,否则应该在侍御史之下;秘书郎俸禄都是四百石,升职应该等同于尚书郎,外出应该任郡太守,这是陛下尊崇儒术的表现。
秘书一职由武帝曹操时设立,之前由少府统管,从此以后,曹叡命其独立于少府之外,如此一来,将大大提高秘书监的地位和作用。
听完司马懿的解释后,朱建平做恍然大悟状,“这王大人背后一定是有高人相助啊!”
谈论起这个话题,司马懿也收起了严肃,凑上前去,笑着说道,“这个高人,朱相师也是认识的!”
“哦?是吗?让我猜猜看”,朱建平沉思片刻后,便同司马懿会心一笑,然后两人共同说出了这位“高人”的名字,那就是“王元姬!”
“说起元姬啊,我记得在她小的时候,我曾给她看过相,可了不得了,王元姬乃是难得的日角偃月之相,命中注定的皇后啊……”
朱建平正慢悠悠地回忆往事,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司马懿询问下人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下人回复道,是二少爷和小少爷又打起来了。
钟会在司马家住下后,司马懿便收其为义子,因此家里的下人都称呼其为“小少爷”。
然而,这钟会在别人面前都是个无比听话懂事的乖小孩,但不知为何,就单单总是和司马昭过不去。这两个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司马昭就更过分了,明明已经是个大人,却总是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也是幼稚到了奇葩。
司马懿让下人把司马昭和钟会都叫了进来,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当着外人的面,让他们羞羞脸,出出汗,说不定以后能记住这个教训,从此兄友弟恭、互敬互爱。
管家把司马昭和钟会二人带了进来,钟会见到司马懿,立即乖巧地跪了下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委屈和倔强。
司马昭则头颈抬得老高,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衣服上能清晰地看到刚刚扭打时留下的褶皱和灰尘。
“你们谁来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马懿问话,钟会只低头不语,司马昭则不屑一顾地瞟了钟会一眼,理直气壮地答道,“今日我与玄伯(陈泰,字玄伯)、休渊(陈骞,字休渊)一起出游,士季(钟会,字士季)非要跟着我们一起,还要与我们共乘一辆马车,我们做哥哥的都让着他,满足他。可是回来的时候,士季因为贪玩,我们遍寻不到,于是就先走一步,没想到,后来士季居然追了上来,于是我们就责怪他说:‘明明大家约定好了时间一起走,你为何迟迟不出现,让所有人都在等你找你?’士季非但不领情,反而还连带着我们的父辈都被他给阴阳怪气了一通!”
“怎么个阴阳怪气的呢?”司马懿问道。
“他,士季说:‘矫然懿实,何必同群……(陈骞的父亲为陈矫,司马昭的父亲为司马懿,陈泰的父亲为陈群。此句话的意思为皎然有才的人,为何要与他人同群。)’”
钟会既不解释,更不恼怒,他顺从地跪趴在地上,低声说道,“会知错,请义父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