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伊川夏弥不光给了他两天的备用餐费,还花了一顿拉面及两罐宝矿力才把流川枫彻底哄好。周一篮球社练习结束后,又带着他去医院拆了线。
当晚加训,流川枫本想火力全开,但在伊川夏弥凝视下,只进行了平时一半的时长。
回到家里,自认精力未耗尽的男孩有些闷闷不乐,洗漱完往床上一躺,身体很诚实一秒入睡。
深夜,早已酣然入梦的少年,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一只手在拨弄他的头发。他努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但睡意如同坚硬的磐石,阻挡着他微弱的意识。自我挣扎中,手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停止了动作,转而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伴随着一声轻叹。
是熟悉的声音。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无声地表达对打扰者的不满。身体往内一侧,将自己埋入了更深的梦里。
早晨,屋外淅淅沥沥下着雨,风雨无阻的少年拿着篮球准备出门。走至玄关,他的视线被白色行李箱和多日不见的高跟鞋吸引。
他神情茫然了片刻,长长的睫毛眨了又眨,迟钝的脑瓜也逐渐清醒。
老妈提前回来了。
半夜进入他的房间,扒拉他头发的“犯人”张然若揭。
流川枫回头望向通往二楼卧室区的楼梯,感到了一丝棘手。
【那个人,应该有办法吧。】
黑玻璃珠主人的模样在他脑海里闪过,他迅速换好鞋拎着篮球出门。
因为下雨,训练一早的流川枫始终没有见到想要见的人。运动服被雨水汗水打湿,他不得不又回到家中。
幸运的是,流川真帆还没醒,他迅速洗簌完,抓着运动包去上学。一到座位上,沾着课桌,他又习惯性地秒睡。
这一睡又睡到了午休,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咕噜声,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去餐厅解决完午餐,乍然想起还有待解决的问题。
他呆坐半响,从记忆角落搜索出伊川夏弥好像是隔壁班的。
9班?还是11班?
他挠着头想了又想,11班吧,是他现在的球号。
然而,他堵在11班的大门处近十分钟,视线在教室内为数不多的学生身上来回扫视,始终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皱着眉,神色已然开始不耐烦。
终于鼓起勇气的女学生小心翼翼地走到他旁边,轻声问:“那个,流川同学,你找人吗?”
问完,姣好面容浮出一抹淡淡的红晕,既紧张又期待。
流川枫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伊川。”
女学生的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一起,声音微微颤抖:“我们…班上没有这个姓氏的学生。”
“谢了。”他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心里嘀咕原来她是9班。
和樱木、洋平他们一起用过午餐,伊川夏弥去宫元森教室取预购的录影带和胶卷。刚走回10班教室区域,她意外地发现了流川枫。
他靠在9班后门和10班前门交界的墙壁上,双手环抱,垂着头呼呼大睡。引着以女性为多数的众多学生围观。但流川枫恶名远扬,没有人敢上前叫醒他,只是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表演?
伊川夏弥想绕过围观的人群,从前门进入自己的教室。
然而,周边低语交谈声还是扰醒了流川枫。他不悦地撑开眼皮,就见离自己仅两步距离区域,聚集了一小片窃窃私语的人。
这些人围着做什么?
流川枫眉头紧皱,不高兴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他的目光里不满情绪太强烈,围观学生们立刻像受惊的鸟兽四散。
正要绕开人群的伊川夏弥突然成为了动作最慢的人。她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与流川枫不悦的目光不期而遇。
几乎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少年被吵醒的戾气消失殆尽。他从墙壁上直起身来,长腿一迈,走到她面前站定。
“老妈回来了,怎么办?”像是小孩子再寻求帮助,只不过这个小孩有着近1.9米的身高,让他的求助显得有些滑稽。
伊川夏弥愣了会,随即意识到他之所以在走廊上被围观,是因为想找她商量这件事。她看了眼不远处,那里还残留着一些好奇的学生。
“换个地方说。” 她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去,示意他跟上。
流川枫点头,双手插进口袋,亦步亦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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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川夏弥从校园的自动贩卖机中取出两罐果汁,随手向流川枫抛去一罐,问他:“你跟真帆阿姨怎么解释的?”她还蛮好奇,他又用了什么烂借口去搪塞。
实际上从自己家已经知晓暴力事件后,这件事就已经不再是秘密,难以应对的是流川真帆的诘问。
“还没说。”流川枫稳稳接住了果汁罐,低眼一瞥,发现是他自己最不喜欢的梨汁,便毫不犹豫地递回给她,“不喜欢。”
伊川夏弥正准备拉开拉环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葡萄汁,心中抱怨他的挑剔,但还是将手里的果汁和他进行了交换,“她什么都没问吗?”
获得了喜欢的口味,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认真想了想,然后回答说:“她半夜摸我头,早上她没醒。”
伊川夏弥习以为常的从他简洁叙述中,捕捉到了两个信息。首先,流川真帆显然是提前结束工作赶回来的,她已经得知流川枫头部受伤的消息;其次,由于早上流川真帆未醒,流川枫暂时得以逃脱,还未对峙。
她打开果汁罐喝了一口,甜腻的梨汁味让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怪不得他不喜欢,她也不喜欢。
“你就按照真实原因,你愿意说的部分去说吧。”其实,她也给不出任何有效建议。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流川枫的意料,表情困惑的问,“什么?”
“不要去用那些烂借口了,你的那些借口只会让真帆阿姨更担心。”伊川夏弥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口吻沉静:“不如选择你自己认为可以说的部分,真帆阿姨只是担心你,即使你说出的事实依旧让她会有疑虑,但疼爱你的人依旧会给予你信任。”
伊川和也和伊川惠的态度,让她领悟到了这个道理。拙劣的谎言骗不了人,诚实以待,他们也会信任你。
流川枫好一会都没从她这番长篇大论中回过神,摸了摸脑袋,眼里的神色越加迷茫。
【这个笨蛋。】
伊川夏弥暗自叹息,换了一种简单的说法:“意思就是,真帆阿姨问你的问题,你觉得能说的就照实说,不能说的就直接告诉她不能说,不用再想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