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仇清尘没有留意到这声轻唤,还在自顾自地梳理着内心的疑问。
“说到底,这些山为什么会崩?又为什么会在崩了之后恢复原样?山崩,和这个血禁秘境的异常有没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五天。他们对这个秘境根本一无所知,线索完全不够。假如能再碰到哪怕一个活人,多少也可以从对方身上得到一点情报。比如进入秘境的途径,比如他们还没去过的其他区域,比如双方进入秘境的前后脚时差……
越想,仇清尘越是觉得头疼,物理的那种。
凫花剑在他手中腾空而起,一瞬直冲天际,宛若逆向流星,消失在夜空尽头。
只一息,那一粒银光就以骇人之势坠下,狠狠砸落在二人身侧,大半剑身没入土地,震得沙尘齐飞。
仇清尘的脸上不见有分毫意外之色,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他将铮铮作响的凫花剑收回灵台,忍不住叹了声气。
“……抱歉,早知道我就不那么草率带你进来了。”
当发现境界实力并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他终于认清现实,决定不再执着于所谓的“主角机缘”,而是重新思考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师叔,”始终没有得到正面回应的左御再次唤了一声,总算把仇清尘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虽说这几日并未得到什么机缘,但那日之后,我们也未再遭遇多大危险。若是要寻出路,等到当真束手无策之时,您再说这话也不晚?”
仇清尘眉梢一挑,上下打量左御一眼,笑说:“没进来的时候可不见你这么豁达,这下又不怕了?”
“……”
左御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一开口就满是赌气的味道:“怕又能怎样?师叔说会护着我的,总不是要出尔反尔罢。”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当然不会出尔反尔。”仇清尘抬手在周围布下护身结界,顺势弹了左御一记脑瓜崩,“吃饱喝足了吗?好孩子该去睡觉啦。”
“等天亮了,我们就去找离开这里的方法。现在,晚安~”
“晚安,师叔。”
左御乖乖钻进仇清尘给他准备好的被褥里,闭眼沉入梦乡。
仇清尘背过身去朝向涌动的火光,拾起脚边一截细长的树枝,无所事事地拨弄起火苗,来打发这一夜光阴。
平和宁静的一夜过去,除了脑子里多出三个话本量的无用信息之外,仇清尘一无所得。
残阳渐渐染红天际,这是黎明到来的讯号。仇清尘合上书页,叫起已经在被窝里赖了好一会儿床的左御,朝着秘境深处进发。
这一路上,左御的主角光环以另一种别样的方式发挥了效用,使得仇清尘不得不出手逼退受“命运指引”聚集而来的种种危机。途中他还因为一时后力难继而产生了自己头顶挂着个“暴力拆迁办”称号头衔的幻觉——这就是网游打多了的后遗症,好孩子们不要学。
两人历尽艰辛,好不容易才从紧张刺激的追逐战中争得片刻喘气的机会,脚刚落地,仇清尘话不多说,反手就是一瓶回灵丹灌进左御嘴里,硬是把残血状态的主角拉回了满血。
一番激战过后,左御衣服湿黏得不成样子,尽是同凶兽缠斗时溅上的□□鲜血,他抬袖去擦脸上的汗,反倒糊了自己一脸混合液体。看得仇清尘啧声连连,登时洁癖发作,放出神识替左御寻到一处水源,赶着他去清洗更衣。
气都还没喘匀的左御不得已只好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拂叶拨枝走向溪流。仇清尘不近不远地缀在左御身后,三分余光用来关注周围动静,七分心神用来留意对方安危,他就这么看着左御拆下发冠收入储物袋中,听着前方沙沙作响的脚步声由放缓变为静止。
“怎么了?”他出声询问道。
前方的左御沉默了几息,轻微带颤的话音里满是惊讶与欢喜:“师叔,您快来看,这是……上品琉灵草!”
仇清尘:“?”
他很是迷惑地朝着左御的方向走去。
“什么琉灵草?我都没感觉到有上品灵植的气息——”
忽地,他意识到了什么,惊忙喝止道:“左御!回来!别——”碰你看到的任何东西。
但接下来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仇清尘话音响起的瞬间,四周的草木藤枝不知为何纷纷拔地而起,一齐扑向溪边的左御;
就在那些草木藤枝将要触到青年后背的前一秒,青年闻声回首,身影却似朝雾般原地消散;
就在左御的残影被绿植淹没覆盖的下一秒,骤然袭来的失重感令仇清尘如坠虚无;
再下一瞬,重获清明的仇清尘赫然发现自己仍在原地,身周没有任何异样。只一眨眼的时间,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除开——左御不见了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