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双环玉佩叮当作响,风声萧萧,环似悲鸣,无端裂开一条缝。
紫雷狰狞,张牙舞爪。
他进入阵法之中寻找师尊,众仙家赶到阵法前,法阵已经停止运转,流转其中的尽是虚无,仙气早已散尽。
而同一时刻,属于宿玉仙君那盏魂石已然熄灭,钟磬丧音传遍每个角落。
少年浑身僵硬,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他被无形力量压到五脏六腑刀绞一般,他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欲触碰那抹泡影。
余雷阵阵,她触碰到最后留下的幻影那一刻,所有电流汇聚到一处,直直逼向他丹田,直接劈开体内封印。
他心口大恸呕出一口血,和地上原本血迹交织在一处。
为何会流这么多血,好像把所有的血淌干净了,余雷之威尚且如是,她该有多么疼。
少年目光转向阵法中央那柄剑上,身死剑断。
除了流光剑断在地上,还有一支玉兰簪同样碎成两截。
上清掌门君无极赶过来的时候,法阵前弟子死伤一片,而陆绝双眸赤红,两手尽是鲜血,手里还握着把剑,剑身上同样浸着血,一滴一滴顺着凹槽砸在地上,开出朵朵血花。
那是宿玉仙君的流光剑,断成两截,一半哐啷钉在地上。
而少年陆绝固执用手攥住剑刃,阻止灵剑消散。
有人开始起哄,原本在外看守法阵的小弟子指着少年陆绝,大声道:“是他,他杀了仙君。”
上清掌门君无极不确定,他是知道陆绝品行的,遂近前问道:“你可曾亲眼所见?”
“是,弟子亲眼所见。”
不待掌门发话,底下嘁嘁喳喳议论起来,“你看,陆师兄反应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了?”
陆绝耳边所有声音悉数消散,心底有道声音叫嚣着:“是你,是你杀了你师父。”
黑暗里两个小人不住对峙,其一捂着耳朵,绝望而哀痛:“不,不是我,我没有!”
“若非是你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你师尊如何会置气,你要知道修士历劫前变化万千,你这一顿争吵或许就是关键,就算你没有直接杀了她,但她因你……”
“我没有,我没有。”第一个小人浑身在颤抖,眼底赤红一片。
长剑插在另一个小人心口,那小人笑的诡异,抬起那张脸,赫然是他自己的脸。
他神思清明,最后他跪在君无极面前:“掌门,是陆绝错了,我认罚。”
陆绝形同枯骨行尸,丢了魂魄般,他撑着剑从台上起身,镇定走下七星台。
掌门盯着少年心口处偌大血洞,若有若无紫色气息盘旋,君无极无奈叹了口气,还是轻声嘱咐道:“陆绝,莫要生了执念。”
他走下仙台,早已有人用缚仙绳将他锁住。
谁知几日后,原先看守阵法的弟子皆暴毙而亡,一个消息不胫而走,陆绝逃走了!
陆绝越狱逃走,等同于他认了这个罪。
于是所有人默认他已走火入魔。
从那以后谴责的变多,本来衡潇仙君宿玉对外形象就神秘莫测,别人对她评价好坏参半,此番事变她名声受累,无非是识人不清,引狼入室,明知陆绝身份,还是收他为徒,死了活该,活该被徒弟杀死。
有些东西死性不改!就是教化不得,当然有勇气教化的那个也是蠢,假惺惺的自以为是。
陆绝断不会允许别人说师尊坏话,那些关于她的谣言结果可想而知,都被被无情镇压住,所以后来关于宿玉的谣言越来越少,至于陆绝,他本身无所谓被编排。
于是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名誉更坏了。
总之那段时日,他成了世人口中的恶魔,和师尊所期许的模样背道而驰。
“弟子一直都听你的话。”
他再也不会任性,再也不会说出那些话,他所行之事皆心怀虔诚。
他只希望上天能怜悯,他能复活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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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法成功,几人都随光阵离开,脱离危险。
剩下的陆绝一点不着急,仿佛洞悉一切。
天地骤亮,陆绝在乾坤处借阵法余威,带剩下几人离开。他先是慢悠悠给牧文修三人分布任务,几人领命而去。
于是只剩下宿玉和他。
“你随我来。”
宿玉只能硬着头皮跟他回到客栈,陆绝轻车熟路去寻了间空房,没过多久出来,然后扔给她一套深蓝色仙裙。
“去把衣服换掉。”
宿玉衣裙经白骨一抓,早就破烂不堪,而现在身上披着的斗篷,和这身太不搭,够怪异的。
衣服上绣着朵朵莲花,点缀着小小珠串,袖口处不少飘飘系带。
这该是妖女穿的衣服吗,这是小仙女穿的吧,陆绝这是把洛林玉当作小仙女。
他而今喜怒不形于色,这般直白纯属不易,他对洛林玉难道有别的心思。
陆绝又凝视她半晌,不说话,手抚上宿玉发顶,宿玉一阵战栗,下意识就要避开,无形中被什么力量定在原地,她浑身恍若小电流淌过,不过倒也舒服。
他顺着长发一路向下,在发尾处稍稍顿了会,方抽开手,先行进屋去了。
宿玉好奇,把背后发尾拨到身前看了看。
霍,把她头发又弄成了黑色,只有发尾处留了点点莹莹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