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张张记录详细的信纸，江烟有些沉默，回想起了之前陈生哭着说的柳陈氏并不管陈清大夫的死活……

现在看来，似乎也并不是如此……而且他们一直有在联系。

联系的内容……就是关于这场疫病。

“原来陈清大夫也染上了那怪病……”

“你们瞧，这几页记录的都是服用药物后的结果，应该是在找医治方法。”

“不过这陈清大夫也真是厉害……你们瞧这最后的病情记录已经很严重了，他竟还坚持记录……”

……

江烟随意地浏览了遍后，便将那手札给了余欢欢他们，十几个人也围着一小册子在那看。

但蹲在那瞧着衣冠冢的小萝卜心里却有些闷闷的。

‘陈清’……‘无良医师’……‘偿命’……

当初那些对于陈清大夫的猜忌江烟还历历在目，而当初陈生的那副样子，也不难猜测出在陈清大夫被怀疑是弄出了那怪病后，他们的生活充斥着多少困难。

最后连一副棺材钱都得要靠着乞讨。

所以当耳边听到身边的那些人时不时发出对于陈清大夫的惊叹声，也与记忆中的那些言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那边的余欢欢看小萝卜看着那衣冠冢发着呆，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来，轻声道：“前辈……”

“……”

“你说，如果那些人知道了陈清大夫做得这些事情后，他们会改变对他的看法吗。”

陈欢欢一愣，她没想到江烟是在想这个问题，但沉默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道：“人与人之间的看法，有时候更多的是取决于他们之间有无利益关系……说句难听的，陈清大夫在疫病中最开始就是众矢之的的，他就算能够自证，但只要是被有心人引导，最终的罪责也能够轻易地被推到他的身上。”

“而且……陈清大夫最开始没有选择解释，他应该也是清楚旁人想要传些什么他并不能够控制，还不如尽他所能……在生命的最后研制出解药，解救众人。”

似乎听出了余欢欢话中藏着的莫名的哀意和无力感，江烟偏头看向身旁的女子，也想起了当初在交换秘密的时候，明明是她想出了钻规则漏洞来保全大家的方法，但是最终因为当场新增的‘反击’环节，让更多人质消失了。

但是明明决定是大家一起做的，但是最后被怪罪的……只有余欢欢。

尽管在那之后余欢欢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那晚的情绪影响，但是之后江烟也没有见到余欢欢去主动接近那些人了，就连说一些话的时候，也会斟酌很久。

“总之……余某相信陈清大夫他定是怀着颗医者仁心来看待众生，”余欢欢垂下眼帘，遮掩了那有些微红的眼睛，“……所以只要问心无愧，哪怕是身处泥泞，也会找到坚持下去的理由。”

一滴泪珠还是从承载不住的眼眶中掉落，女子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却也始终带着笑意，明明是在讨论‘陈清大夫’，但何尝不是在诉说自己的心声。

“不难过。”

余欢欢一怔，随即偏过头看着一旁小萝卜那略显一板一眼的拍自己脑袋的安抚行为，看着看着就莫名被戳中了笑点，掩唇笑了起来。

而不远处那些偷偷观察余欢欢的镇民们，在看见余欢欢笑了后也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他们其中也有好几位当初也在‘声讨’余欢欢那群人中的，但是当时的他们是在幸存后的大喜过后就经历了天大的打击，身边亲近之人接连不断地被怪物‘吃’掉和对自己处境的未知，处于极度恐慌状态下，他们也只能顺着他人去找到自己能够发泄情绪的对象。

但在冷静下来后，他们也知道那晚他们的行为确实不妥。

当时在看见余欢欢也来到这间屋子的时候，那些镇民其实还有点别扭，生怕余欢欢趁机来找他们算账，但是余欢欢没有，反而就像是无事发生过一般，还和他们交换线索。

一如当初为他们出主意一般……

“欢欢姑娘，昨晚是奴家太冲动了，当时不应该那样说你的。”

“我也是糊涂了，欢欢姑娘真是太抱歉……”

……

余欢欢愣愣地看着那些镇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和自己道歉时，一双漂亮的眼睛也终于弯了起来，方才周身的那股萧瑟之意尽数退散。

“……嗯。”

她这一刻的笑容才宛若她艳丽的容颜一般明媚。

-

“这就是解药？”

“应该就是了。”

萝卜和魔尊的视线一同落在棺材之中还剩下的另一物，一个玉瓷瓶。

但他们之间并没有人去动，只因为那玉瓷瓶上还贴了个小字条——‘请勿触碰’。

这也是方才江烟先拿起那本手札的原因之一。

明明谁都想拿起来看看，但就因为那含义不明的四个字，一时间一人一萝就是你看我我看你，就差没直接对对方说‘你拿起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