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岚见自己话一落，手里的那道灵魂虽然还颤抖着，但也没扭成麻花了，他便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因为那个祝殷也只是道意识体，他也只能做到趁本体沉睡的时候借你这东西一段时间，但是这神火对他来说依旧是很重要的，他能够愿意借给你，说明他还挺信任你的。”

看着那都快烧着自己的火焰，那张苦巴巴的小脸也放松了点，眯着眼试探地看着看着那簇火焰，但是对于火焰的恐惧还是无法遏制，瞅了江山岚一眼，还是有些抗拒，“那他……他干嘛不自己交给我。”

“因为他躲起来去哭鼻子了。”

“江山岚你……胡说！我没有！！”

听见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像是被逗笑了一般，面前的那人竟是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他的肩膀也随着那笑声轻轻颤抖着，如此真情实意的笑声，终于令那始终端着一副疏冷感碎了大半。

因那一席青衣衬得整个人温和疏冷的如那雨后青竹，如此一笑便犹如竹林间掠过那春日暖阳，终将那被雨水打湿的竹叶附上一层温度。

看着眼前笑开了的人，似乎因为二人之间的联系，江烟那紧绷的心也放松了些许。

它也能够忍着那从灵魂深处泛起的战栗，慢慢大着胆子盯着眼前的那团火，黑亮的眼珠子也似乎映照着那抹光亮，眸光亮了几分，但却怕是自己又是空欢喜一场，小心翼翼地看向江山岚。

“我……真的可以不用死吗？”

“也不一定哦，”江山岚嘴边笑意还未散，“你刚刚很害怕不是吗？这是因为每一次的涅槃都是对灵魂的一次蜕变，而蜕变……可并不容易撑下来。”

“况且你还这么弱。”

江烟：“……”

祝殷那臭嘴的毛病绝对就是和江山岚学的。

“但如果你能撑下来，便会迎来新生。”

“……”

江烟看着面前的那簇火苗，明明它已经没有了心脏，但是还是不自觉的为之澎湃起来。

它从一开始就已经接受了自己要消亡的结局，但是当知道还能有活下来的机会时，它想要抓住……它想要，活下来。

“我会撑下去的！”

看着那一脸认真的小灵魂，江山岚眼中的柔和也多了几分，他正想要再继续说些什么时，似有所感地抬眼看向了另一处，本来要说的话也转化成了无奈的轻笑。

“还有个躲起来哭鼻子的，想来和你道别。”

话音一落，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一声剑吟先行而来，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江烟也立刻意识到是谁，对那火焰的害怕都被它暂时抛之脑后，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

江山岚笑着松开了抓住它的那只手，注视着那道小小的身影立刻扑过去一把抱住了那道虚影。

“明月！”

小萝卜紧紧抱住面前那道虚影，虽然这道虚影比先前见面的时候更加的淡了，甚至连面部的五官也模糊的有些看不清楚，但面对小家伙的撒娇，虚影的那小尾巴也不住地晃着，也在表达它的情绪。

那几乎变得透明的手，也抬起回抱住了面前的小萝卜。

明月像曾经那样，轻轻地蹭了蹭它。

一阵不知从何处起的微风拂过，风带着那独属于树木的清冽香气环绕于它们周身，当耳畔那‘沙沙’声渐渐停止时，怀里也落了空。

“……”

“……你也要哭鼻子了？”

“……”

江山岚看着那尽管用手捂住眼睛，却又完全掩藏不住自己情绪的小家伙。

“江烟，偶尔哭一哭，可以。”

江山岚静静地看着对方，虽然唇角还牵着一抹清浅的笑意，但他的神情却又理智到了极点，“但如果你选择进行涅槃，那么你要承受的压力和磨砺是你之前经历过任何一件事情的千万倍，如果没有强大的心智和意志力你的最终下场只会连现在都不如。”

“……”

“……”

小萝卜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还有些泛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对方。

看着对方表情开始改变，江山岚将指尖那簇火焰再次放置它的面前，轻声道：“所以，决定好了？”

……

“决定好了。”

-

当和火焰接触的那一刻，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恐惧也被放大了数百倍，恐慌充斥着它的意识，江烟的视野也渐渐变得扭曲，那片郁青的竹林也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又是无尽的黑暗。

极致的痛苦过后已经是麻木，它只感觉到自己好像正在坠落。

除了无法阻止的失重感，它开始记不得自己正在做什么。

“明月它，也有个礼物要给你。”

随着那如同风一般虚无缥缈的声音，两片叶子凭空出现在了江烟的眼前，金色的脉络在黑暗中流转着淡淡的光彩。

下一刻，叶片金色的脉络瞬间化为了一条条金丝环绕于它周身，金色的丝线凝聚成了一串符文，当那泛着金光的符文完全附着于那灵魂上时，一股轻柔的风瞬间将它从不断下坠的状态下托起。

麻木的意识渐渐被拉回来了些。

眼前出现的不再是黑暗，而是它那为数不多的记忆。

它就这样愣怔地看着自己的记忆在自己眼前不断循环滚动着。

“有想见的人吗。”

记忆最终停留在了一幕上，画面中那耀眼的光芒也令它移不开视线。

眸光被染上了点点光亮，只是当它想要试着触碰时，却发现已经开始融化的灵魂，连做出动作的气力都早已失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