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岚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从竹林中走出的那道佝偻的身影。

山鬼在离那木屋还有一段距离时便停下脚步，看着打坐着的青年模样的男子，脸上的褶皱堆了起来，“吾来找眼睛。”

似乎是察觉到了山鬼的到来，本来窝在江山岚身旁打盹的眼珠子立即睁了开来，尽管那独眼怪只有只眼睛很突出，但也不妨碍它表达见到对方的喜悦。

眼珠子飞到了山鬼的身边时‘噗’的一下变小了，绕着他不断转着圈。

听着那不断发出‘噜噜’声的眼珠子，山鬼也并没有因为它的声音而排斥，反而还抬起手回应了对方的亲近。

“既然找到了，不走吗。”

山鬼闻言也看向对方，但他的视线却最终停留在了那道在神火中竟忍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的灵魂，眼底波光微转，悠悠笑道：“还有一受人之托的事情。”

山鬼指尖一抬，指尖处的眼珠子亲昵地蹭了蹭他后，随即竟是调转方向飞了回去，没有一丝犹豫的冲向了那团火焰，钻进了那道灵魂之中。

“……你倒是舍得。”

听着江山岚那清冷的声音，山鬼却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人，“你不也准备帮它吗。”

“……”

江山岚唇角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平静地看着他。

“是的。”

那双浑浊的眼睛也随之泛上了一丝笑意，“但你应该能做到取代它重新复生吧。”

面对对方如同挑拨离间般的话，江山岚却只是轻笑道：“虽让可以说是我创造了它，但我们终归是不一样的，如今的我也只是作为‘保险’的存在。”

“只有转生后的‘我’不尽如意，我才会选择重新主掌身体一段时间的控制权，之后再慢慢找到能够真正改变位面判定结果的方法。”

微风环绕在他们周身，竹林微微摇晃着，那含笑的嗓音也如同玉石般清润。

“但它已经比我预想中的更加勇敢无畏，能与他人产生羁绊，并能为之奋不顾身……”

江山岚眼睫微垂，那张清俊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江烟它，很像是我曾经想要成为的样子。”

“……”

山鬼看着面前的那人，感受着那拂过面部的清风，唇角微弯，“那你怎么不告诉它你的那个预知。”

“……什么。”

“黑身金眸。”

风声骤停。

许久后，一声长叹才打破了那无言的沉默。

“当年我已经让祝殷帮忙解决了，所以……”

“可是死的那些都不是，不是吗。”

对方的咄咄逼人，也令江山岚脸上罕见地附上了一层寒霜。

在某一场预知中，他意外预测到了自己的死亡。

在那次的预知画面中，除了红与黑的交织，那双不带任何情感的黄金瞳就仿若看死物一般透过画面看着自己，毫不掩饰的杀意就连江山岚现在回想起，都忍不住脊背发寒。

而那双眼睛……

他已经见过了。

……

“呵……”

看着对方那不断变化的脸色，山鬼却轻笑出声，“你现在应该也意识到了，那次预知的主角，不是你了吧。”

“你应该不会也跟那小东西一样天真，觉得那个人会毫无所求的陪在它身边吧？”

“……”

“预知是能够改变的。”

江山岚的神色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平静，看着对方那双虽然浑浊的双眼，却也是经历了沧桑岁月洗礼后的通透，从容不迫地回应着对方，“所以江烟必须成长起来。”

“只有它自身有了实力，才有能力去改变原有的结局。”

“……”

许久后，一声融入于风中的笑声，也随着那道身影离去。

江山岚闭了闭眼睛，怔怔地不知看着何处许久，直到一声清亮的凤吟声响起，才唤回了他的意识。

他垂下眼睫，看向了那缩成一团的灵魂。

眉间的那一点殷红也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灵魂时，飘了起来。

一滴浑圆的血滴浮在空中，如同心脏跳动般散发着一股至极的生命力。

当血滴随着指引而去，那越来越小的灵魂却瞬间爆发出了比那神火还耀眼的光芒。

……

“江烟，希望你不要辜负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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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后会无期了，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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