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汤显坐稳,贾意随即吩咐护卫驾车回定北王府。
马车内。
汤显从腰间解下独属于自己的身份玉穗,直晃晃问道:“贾叔,咱们王府可有雕工了得的玉匠和绣娘?三天之内,我想拿到与我手上这条九成像的玉穗,最好能以假乱真。”
说着,汤显倾身向前,神情严肃地望向贾意:“且,不能透露风声。贾叔,这可能办到?”
“这......”,凭借昔日跟随定北王出生入死的直觉,贾意立马察觉此事不简单,一时间犹豫了起来:“世子爷,这身份玉穗贵重无双,更是有见玉穗如见主人之意。若这假玉穗落入别有用心者之手,恐后患无穷。”
汤显断然回道:“要的就是落入他人之手。”
“世子爷......”贾意从未见过自家世子如此这般果断自持,与往日的纨绔固执截然不同。
“贾叔可信我?”
贾意左右犹疑,抬头看向汤显,然而就是这一看,让贾意如遭雷击。
眼前的世子,目光坚定,不知何时起隐隐透露着定北王夫妇在战场上御敌时的镇定自若,心有沟壑。但又因其体弱,身上的秀气难掩,就那刚刚一瞬,贾意好似看见了十五年前京郊树林领兵御敌的王妃。
贾意压抑多年的苦涩就此无边蔓延,如藤蔓攀附其身,直至咽喉,捆得他难以喘息。
良久,贾意艰难开口:“信,就算天底下都不相信世子爷,属下都信世子爷!”贾意袖中握拳,坚定道:“世子爷放心,待护送您安全回王府,属下立马去找来玉匠和绣娘,三日内必将假玉穗交到世子手上。”
“好!此事就多劳烦贾叔了!”
得到贾意的保证,汤显端起小茶几上的茶壶,给贾意斟一杯茶以示谢意:“贾叔,请。”
贾意恭敬接过茶杯:“谢世子爷”,心绪难平地咽下这入口甘润的凤凰单丛[1]。
终于,一路平稳行进的马车停下,窗外传来车夫的声音:“禀世子爷、贾大人,定北王府到了。”
贾意率先跳下马车,转而伸手去扶汤显,不给汤显任何拒绝的机会。
汤显刚一下车就看到自己最忠心的贴身侍卫钟小信守在王府的石狮子前等自己,在发现自己看向他时,脸上止不住的雀跃,继而几番欲言又止。
见状,汤显当即快步走向钟小信,好好问问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是否发生什么大事。
贾意想着世子终究还是少年心性,见他如此心急找钟小信便也不多做阻拦,转头示意下人们各自散去,自己则去寻那靠谱的玉匠和绣娘。
这边汤显领着钟小信往自己的煦柏院走,在进入院内后才开口问道:“小信,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是发生什么特别之事?”
听到主子这么一问,钟小信再也忍不住,如那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发现的特别之事一股脑说完。
汤显边听边给钟小信倒茶,在听到钟小信提及定北世子从谢熠手里抢回来的小倌时,汤显倒茶的手一顿,抬眸试探道:“那小倌怎么了?”
“世子爷,您是不知道,那小倌居然吃里扒外!亏世子您待那小倌那么好,为将他从风月馆救出,得罪了谢小郡王,让他住进定北王府在东郊的庄子,还安排教书先生教他文章。”钟小信越说越气愤,小小的脸蛋气得鼓鼓的,双眼可以喷得出火来。
汤显赶忙递上倒好的茶水,给孩子顺毛:“我们小信不气不气,说了那么久定然口干了,来,我们喝口茶。”
钟小信小心接过汤显递过来的茶杯,一口喝完,心中更加替自家世子感到不值,继续愤愤不平:“世子爷,那小倌太忘恩负义了!属下,属下实在是气不过!您说,京城有哪家达官贵人养小倌是像您这样的。那小倌自跟了您就从未行过侍奉之责,跟个贵少爷似的待在庄子上。我......”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表达气愤过多,一下子忘记最重要的事情,忙调转话头,扶手请罪道:“世子爷恕罪!属下一时情绪不当,竟忘了说要事。”
明白是钟小信这小孩忠心实诚,汤显忙安慰道:“无妨无妨,快别请罪。听到小信如此替我气愤,我心里感动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
钟小信听到汤显如此说道,脸上不由一热,轻咳一声后,认真道:“世子爷,您刚进宫那会,那小倌倒还安分守己。但就在半个月前,那小倌被我撞到同禁卫司的人私下联络。谁人不知那谢小郡王的父亲端逸伯就是禁卫司统领。那小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了您还去勾引谢小郡王。他,他红杏出墙!背叛世子爷!”
“忒!”说到最后,钟小信没忍住啐了那小倌一口。
见小孩又炸毛,汤显又忙递上茶杯,顺毛道:“好啦好啦,咱们不气。过几日我去见见那小倌,看看他究竟朝秦暮楚到何程度。倘若真背叛了我们,我便将他逐出庄子,可好?”
“全凭世子爷定夺。”
“小信别气了~我们来喝茶。”
汤显边端起茶杯,边暗忖:小倌......禁卫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