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春楼的招牌被新上了一层金粉,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刺眼。
莫得正是不屑于出入这种地方的,要不是如今莫府已有些入不敷出,他是万万不可能来这的。
“叔公,我来扶你。”巧姐儿乖巧地上前。
“不用,我还未老到那种地步。”莫得正看巧姐儿一眼,就差直接把嫌弃说出口。
莫得正老当益壮,不用拐杖也健步如飞,巧姐儿没心思去追他脚步,就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覆春楼里的血迹还没洗净,巧姐儿见了心里难免有些猜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忙抓了个丫头来问是个什么情况。
“巧姐儿你怎么才回来!罗妈妈抓了两个小偷呢。其中一个还是莲姐儿房里的丫头,那丫头还找了个姘头呢,就是老在东门站着的那个!”那丫头笑:“之前还有姐姐猜,这龟公是喜欢青姐姐还是哪家姐姐呢!没想到天天在东门会的是莲姐儿的丫头!”
巧姐儿停了脚步,她看着莫得正熟门熟路地走向罗妈妈的卧房,声音开始颤抖:“那罗妈妈是怎么处置她们俩的?”
“把她们俩好生打了一顿!那龟公也算是硬气呢,一直护着那丫头,结果自己被打了个半死,你看,这都是他们俩的血!要我说,这两人都敢偷到罗妈妈那去,不如直接打死算了!但是罗妈妈心善,只挑了他们俩的手脚筋,叫人套了麻袋丢河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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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君,我们之前不都决定好了吗?”莫得正沉声道。
决定什么?决定如何要她的性命?
罗妈妈回过神来,摇摇头,“之前是我太过冲动了,莫郎如果你还对我有一丝情意,就把之前那些事给忘了吧。”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莫得正一掌拍在桌子上:“不过是一个青楼的老鸨,我能看上你已经是你的荣幸了,你以为这世间还有谁会愿意娶你?”
“而我是莫得正!我爹生前是大理寺卿!而我是他唯一正妻出的儿子!早个二十年,你这样的老婆子,给我当粗使婆子我都不要的。”
罗妈妈的手攥的死死的。
邵青右手去拾盘里的蜜饯,两只耳朵却一直听着几个丫头的动静。
“罗妈妈真的叫了龟公把那莫老头给扔出去啊?”
“当然是真的,小红还跟我说了,罗妈妈之所以不走了,就是看见这莫老头跟别的丫头亲嘴了!”
“跟哪个丫头?是我们覆春楼的不是?”
“好像是莲姐儿房里的那个,所以罗妈妈才这么生气呢。”
“那巧姐儿怎么办呢,她这些天都准备好了接罗妈妈的班,她的红木牌子都叫人烧了呢,如果再去制一个,也太丢人脸面了。”
“要我说红木牌子本来就没什么要紧的,巧姐儿本来就没两个熟客,又不像邵青姐姐名声在外的,不制又如何?反正也没个客人点的。”
“嘘!别说了,有人下来了!”
两个丫头安静下来。
邵青没了八卦可听,着实有些无聊。她今日起床晚了,罗妈妈几番手段她都没看到,丫头小苹也是个爱乱跑的,这几日都找不到人,她想找人打听都打听不到,只能来听听丫头的墙角。
邵青起身,结果抬头又看见摩辞罗走过来,她便又坐了下来,嗤笑道:“罗妈妈走不了了,也不知道你管事的愿望几时才能实现。”
摩辞罗不接她的话,只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最近的白昼短了。”
“那不正好,我们覆春楼就是做晚上生意的。”邵青打量她:“你的红木牌子制了没?”
“红木牌子?”摩辞罗问:“这是什么东西?”
邵青掩嘴笑道:“自然是让你卖你这一身皮肉的东西,我们覆春楼可不比别的青楼,我们自成一套规矩,你要接客便必须得有一个刻有你名字的红木牌子,这牌子在谁手里,你今晚便要和这人一同度过。”
“妹妹,也不知道你几时点灯呢?如果你点灯之时不想受罪,我倒是可以介绍两个主顾给你。”
“邵青。”摩辞罗打断了邵青的调笑。
“你当时求我阻止罗妈妈去苏州,我已经做到了。”
邵青的笑容一下子全然褪去。
她勉强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妈妈不去苏州,那是她自己的决定,何时又与我有关系了。”
摩辞罗看着她不语。
邵青立马溃不成军。
“我收拾好了我的首饰,其中有几套全金的....”邵青看摩辞罗一眼:“我还有现银,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你自己那几套首饰尽管留着吧,我只要覆春楼。这几日我在这住的还算是不错,懒得挪窝了。”摩辞罗浅笑:“你看,我没说大话吧?”
邵青僵了脸。
巧姐儿称病在房里躺了两天了。她心里众多事情杂乱不安,两天里一旦合眼没有两刻钟就被惊醒。
终于她望着自己月前买好的红木盒子下定了决心。
巧姐儿病刚好就进了厨房,赶走了烧火的丫头,烧菜的婆子,她亲自给罗妈妈熬一碗人参鸡汤。
一边熬一边哭,眼泪顺着被柴火熏黑的脸往发白的汤锅里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