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漪看着自家君姑不得体的表现，无语地看向程始。

程始故意咳了几声，提醒道：

“阿母，这是嫋嫋的嫁妆。你若是喜欢，自可以高年再嫁，我兄弟三人定不会阻拦于你。”

众人皆忍俊不禁，掩嘴偷笑起来。

“大郎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萧元漪收起笑意，高声命令道：

“来人，把这些东西给我原封不动地放好，谁都不能碰！若少了一件东西，我唯你们是问！”

“是！”武婢们厉声应下。

程家大母怒喝一声，对着程始夫妇便撒泼打滚、哀嚎不止。

萧元漪视若无睹，只是严肃地说道：

“这些聘礼是袁家给嫋嫋的。我们程家嫁女，自然会为她准备嫁妆，届时这些聘礼也尽数归入到嫋嫋的嫁妆之中，谁也不许打它的主意！”

“对！我程府是嫁女，不是卖女儿。嫋嫋，等你大婚那日，我们抬着嫁妆绕着都城逛它个几圈，让全城的人都好好看看我们程府的排场。”

“就是！嫋嫋，等你大婚的时候，次兄给你添妆！”

“还有我还有我！嫋嫋，三兄也给你添妆。”

“嫋嫋，阿姊也给你添！”

少商很是感动，却突然醒觉，怯怯地说：

“次兄也就罢了，三兄你既无官职又无营生，靠什么来给我添妆？”

“我……”少宫一噎，众人却大笑起来。

春光融融，程家上下笼罩在欢乐和喜庆之中。而文帝政务繁忙，得知此事已是几日之后。

他气得跳脚，在宫殿里来回踱步：“什么！程四娘子同袁善见定亲了？什么时候的事？那我家子晟怎么办？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盼着他喜欢上一个女娘，结果这女娘转头就跟别人定亲了？不行！快！把他赶紧给我叫回来！”

越妃在一旁淡定说道：“陛下，您现下叫子晟回来还有何用？那程四娘子已经和袁府定亲了，您还要帮子晟把她抢过来不成？胶东袁氏能善罢甘休吗？我可是听说袁州牧已经请旨回京参加定亲宴，就连梁州牧近日也大张旗鼓地搜集珍奇宝物，准备给他外甥的大婚之礼了。”

“什么！怎么你们都知道此事？”

越妃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袁善见相貌出众又才华横溢，多少贵女挤破了头想嫁给他，此次袁家往程家下聘轰动全城，宫中处处都在讨论，妾想不知也难。”

“唉呀！这个竖子，成天就知道领兵打仗，这下好了吧！他也老大不小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那程夫人随军多年还能连生四子，本来还想着程四娘子若是嫁给子晟，定能为霍家开枝散叶！如今呢，这霍家的香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续上，我如何面对霍翀兄长在天之灵啊？”

文帝长叹一声，扶着额头跌坐在地上。而此时，少商正随着萧元漪乘坐马车到袁府做客。

少商此前从未见过袁慎之母梁夫人，因此心中十分忐忑。

萧元漪近来因为定亲的事情，对少商的态度柔和了许多。

她前面十几年都未曾陪在这孩子身边，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没想到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日子。萧元漪心中不舍，却也不知如何开口表达，现下见她如此局促不安，也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甚至还不敢同她对视。

少商一愣，对母亲温暖柔软的手感到十分陌生，却也十分贪恋……

袁慎在府邸门口等候许久，终于看到程家的车马缓缓驶来。他心中激动非常，快步上前迎接程家母女。少商见到他顿时松了一口气，牵着他的手走下马车，又转身搀扶自家母亲。萧元漪见少商如此乖巧，十分顺心，连带着笑容也多了几分。

两家长辈相互见礼，袁慎带着少商上前拜见袁夫人。

袁夫人虽面色平和，眼中却满含笑意，一边打量一边夸赞少商随着萧元漪的美貌。少商是个一被夸就得意忘形的性子，她呵呵直笑，十分狗腿地反夸起袁夫人貌美，才生得袁慎这般俊俏。

萧元漪看得目瞪口呆，好在袁夫人并未介意，反而还称赞她活泼直率，很是惹人怜爱。

萧元漪原本就相当满意袁慎，一番交谈下来，更是把心放进肚子里。袁夫人恬淡寡欲、温柔敦厚，莫要说责难儿媳，怕是管教也懒得的。日后少商嫁入袁府，只要不要胡闹过头，想必要比在自己家里还要舒服。

思及此处，萧元漪乐极生悲，对少商的愧疚和不舍齐齐涌上心头，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萧将军莫要伤怀，日后程袁两家多多走动，虽然我深居简出，但我儿可常与少商回程府小住，定不让你母女二人相思相念。”袁夫人虽谦和柔婉，却洞若观火，开口劝慰道。

少商感到有些无措，方才她确实是见袁夫人温柔亲切，忍不住和袁夫人多说了几句话，没有考虑到阿母的心情。袁慎见状，一把从梁夫人手中搂过少商，笑呵呵地接上母亲的话：

“嫋嫋，你帮我求求侯夫人，让她给我挑个好点的院子，日后我天天往程家跑，督促你读书写字如何？”

“啊？那你还是别来了吧！阿母，你可别答应他！”两人一唱一和，逗得屋内众人笑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