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垚率先下车,他见地面有浅浅一滩积水,便回身将昭君抱下马车,不让她的衣裙沾染上污渍。昭君也不扭捏,虽然有些不习惯楼垚的变化,但这样的他正是从前的自己十分向往的样子。
程颂假意咳嗽两声,用眼神暗示萋萋自己也可以抱她下来。萋萋才不要和别人一样,她灵光一闪,让程颂转过身去,没有任何预兆就跳到了他的背上。
程颂被这突如其来“负担”撞得身形不稳,好在他是个武将,反应灵敏过人,这才没让两人摔在泥浆里。
少宫远远看着,嫌弃地摇了摇头,更加坚定了自己不想娶妻的念头。
少商等人的车马是最晚到的,她迫不及待地跟在袁慎后头跳下马车,泥浆溅上了袁慎的衣摆,也弄脏了少商的鞋子。
少商心虚地笑了笑,下一秒却变本加厉地拉着袁慎跑了起来。撑伞的仆人们惊呼一声,本想追上去,却被班嘉叫住。
头顶没有了伞的遮盖,雨水顿时从发间滑向脸颊,再顺着脖颈流进领口之中。两人用手挡在眼前,欢快畅意地笑着奔跑着,踏出一个又一个涟漪。
沿途的仆人们从未见过袁慎如此活泼地一面,纷纷面露诧异,却还是恭敬地行礼:
“见过少君,见过……女公子!”
别院仆人未曾见过少商,并不认得她的身份。
“什么女公子,这是程家四娘子,我的新妇!”
“是,见过少女君!”仆人们整齐响亮地喊道。
少商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在她们面前装一装端庄贤淑的模样,可袁慎却不停下脚步,拉着她继续向前跑去。
两人跑入一处院落,侍女们早已备好衣物,带着他们分别前往不同的房间。简单更衣梳洗后,二人便遣退侍人,在书房里单独相处。
袁慎容貌俊俏,湿了的发丝垂落鬓间,和平日里总是严谨体面的模样相比,别有一番韵味。可袁家的仆人太能干了,若是在自己家里,少商真想亲自动手帮他擦擦头发,甚至换换衣服什么的……
“少商君好似有些不高兴?”袁慎挑眉问道。
少商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刚才正盯着门口发呆。
嗯,现在不就没人了嘛,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咯!少商如是想。
于是她起身上前,假意反问:“哦?何以见得?”
少商一步步逼近,袁慎一步步后退,只是没走几步,便被书案挡住了退路。他顺势低头,凌厉地逼近少商,却又故意谦和地说道:
“在下言错,少商君莫要怪罪。”
低哑的呢喃,极致的诱惑。少商果断伸手,往袁慎衣襟里探去。冰凉的手掌贴上了男子灼热的身躯,眼前人倒吸一口凉气。少商狡黠道:
“我偏要怪罪,就罚你为我取暖如何?”
袁慎一把抓住少商为非作歹的双手,略带结巴道:
“家里还有客人呢!”
家里?少商一个愣神,便被袁慎逃开了去。
“怎么?你还未适应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新妇,是这件宅子的女主人。你说,那些客人你还管不管?”袁慎得意洋洋,自觉拿捏了少商。可少商并不受他掣肘,反而一把抓上他的腰带:
“女主人又怎样?我可不管他们。是你自己说的,家中大小事宜皆有你来打理,我嫁给你,什么都不必操心,只需做我高兴的事。眼下我就高兴与我的夫婿玩闹,不可以吗?”
不知是哪句话说到了袁慎的心上,还是袁慎本身就很享受这种被调戏的桥段,只见他笑得合不拢嘴,却依旧上演着欲擒故纵的戏码:
“可以是可以,只是客人那边要如何交代,总不能说我们在书房读书写字吧?”
“为何不能?这雨下个不停,想来他们也乏了,就各自休息休息,让下人们好生照看着,别搅了我们吟诗作赋的雅兴。”
“我与你?吟诗作赋?”袁慎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少商也被自己乐笑了,自顾自磨起墨来。
袁慎见她似乎真有兴致,便唤来仆人,好生交代了一番。
主事之人十分老练,早已将男女宾客分别安顿在不同院落,还安排了众多侍女、侍从听待伺候,将他们“照顾”得滴水不漏,绝不让好事者抓住任何把柄。
袁慎回到少商身边,静静看她磨墨的动作。少商抬头看他一眼,说道:
“这墨色泽不错,改日给我带几块。我研究研究,说不定能给你做些更好的来!”
少商愿意为自己操心,袁慎自然求之不得:
“好啊,那我就等你给我更好的。”
浓郁的墨汁在砚台上滚动,少商捻起笔杆,上下打量着袁慎:
“善见公子,我的东西可不是白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