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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贵胄聚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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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亥时,鎏金畅上人声渐淡,绝大多数商铺已经隐没于夜色,仅有旭曛楼依然灯火璀璨,在静谧的街道格外招摇。酒楼顶层的客人们已是酒酣言欢,千意悄悄唤来千和,备下的车马,将众位庄主送回憩霞庄中的客房安歇。

接着,烈如秋与千意骑上赤血马,亦回到了憩霞庄内。千意领着烈如秋来到白桦林东南角,只见百余排大小一致的白色石屋齐列,墙面精心雕刻着各式青松图案,精制的祥云飞檐素雅别致,然而石屋却是无门无窗,四周气息暗涌。原来,这些正是神域钱庄的金库。

烈如秋不由惊叹:“庄主,以前你可从未带我来过这里,没想到憩霞庄内竟是别有洞天。哦对了,请问庄主,这白桦林中是不是设有特别的禁制?”

千意点了点头,“进了白桦林,便已踏上神域疆土,当然会有法阵相护,君尊的行宫岂能让外界探知。”

“要是天君遭遇危险呢?你们在白桦林外无法探知,那要如何及时援手相助?”

“既为一代天尊,岂会无法自保?再则,神域的禁制怎会挡住君尊本人,他自有开解之法。”

言语之间,只见千意的掌中溢出一团金色的云雾,飘飘摇摇,最终落在其中一间石屋上,很快就探入石墙。数息后,金雾再由石墙飘出,悬停于千意的面前。千意散去金雾,一方锦盒落入掌中。他将锦盒递给烈如秋,说道:“这便是你要的泫光甲。”

烈如秋握着锦盒,笑道:“庄主辛苦,我先谢过啦!时辰已晚,庄主早些休息,我回栖夕阁去了。”言罢,二人就此别过。

烈如秋将锦盒塞入胸襟,沿着白桦林中的青石小路疾驰飞跃,不一会儿来到栖夕阁前,在心中暗唤:“沐天落,你现在何处?”

此时,沐天落正与公子悟在书房之内品茶议事,灵识捕捉到烈如秋的气息,便在其脑海中应道:“你到书房来罢,悟先生也在。”

烈如秋有些意外:“你还真是将他请来了!你是怎么办到的?也是在他的脑海之中将其唤来的吗?难道逍遥仙修都挡不住你的灵识?你的灵识到底可以去到多远距离?”来到书房外,他轻推房门,见二人于茶案旁的矮榻端坐,房内茶香满溢。

烈如秋走进屋内,对着公子悟恭谨地揖手行礼,口中言道:“见过悟先生。”

话音刚落,却听公子悟打趣笑言:“烈如秋,此处以谁为尊,你大概是弄错了吧?”

听了这话,烈如秋不由一怔,看了看不动声色的沐天落,暗自懊恼:“好像的确是弄错了,这……悟先生也太直言不讳了吧?”

烈如秋正觉进退两难,沐天落点了点矮榻,轻声言道:“烈如秋,你且坐下煮水斟茶。”

烈如秋赶紧在他身旁坐下来,先往小炉上的铜壶添了水,再端起青玉茶壶将茶水分别注入几个茶盏中。这一回,总算没有弄错先后顺序。

公子悟饶有兴趣地看着烈如秋埋头摆弄茶具,一边拾起茶盏慢啜,一边暗暗笑了一阵。

三个人默默无声地品着茶,过了好一会儿,沐天落抬眼望向公子悟,言道:“听闻御心九公

子皆是修为不凡,悟先生能否准许他们历练历练?”

公子悟笑道:“岚先生曾经有言在先,让我管好几个徒弟,不得出来添乱。现在,君主却来向我要人。”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神域意欲推行天之正道,悟先生总不能眼看着我倚仗天魄族的寥寥数人吧?”

烈如秋默默地端坐一旁,却挡不住心中的滔滔不绝:“天魄族?以前从未听说过。莫非那几位庄主正是天魄族人?大概是这一族人最擅理财,所以专门为天君打理钱财与产业。也说不定是对天君最为忠诚吧……神域隐匿十多年,天族钱庄依旧运转正常,也算是一件稀奇事。”

沐天落又言:“当初只因一念,御心族已然错过两百年的流光。如今天下暗流涌动,离乱早生,再无多少流光可供挥霍,还望悟先生斟酌。”

公子悟拈着茶盏,看着茶气氤氲,沉思数息后,缓缓言道:“御心门下弟子众多,得我真传者并非九人,但是既然被称作“御心九公子”,亦有些道理。这九人中,以公子惜为长,已至无念之巅,一步而逍遥,为人向来持重,当承御心衣钵。他之后依次是悯、憾、慨、惋、怡五人,修为亦为无念境,可当重用。忆、忧及悦三人皆未弱冠,境界在无相之顶,登至无念境应是指日可待。”

言至此处,公子悟有些担忧地说道:“灵族羸弱,仅余四族,族人萧疏。若依圣主旨意,派几个人前往玉灵山节制王权,应无大碍。圣都之乱,已非人族因其一己之力而致。若施重典以敲山震虎,仅仅是几个御心公子的从中周旋,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圣主还需多多斟酌。此外,圣主令天魄族人涉足北冥之境,借此以谋的妖族归顺,此等胸襟让人钦服。然而其间凶险却是无法预测。天魄族人的忠诚固然无需忧虑,却不能不防北冥妖族奸邪歹毒,损我神域血脉。”

沐天落毫不在意地言道:“待那人来过栖夕阁之后,能得其助,北冥便再无可虑。”

烈如秋正默默地饮茶,忽听沐天落提及“那人”,不由暗自揣摩:那人究竟是谁?沐天落,你说话不能直白一点吗?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与悟先生和岚先生相提并论?而且还愿意伸出援手……诶?难道是传奇大师出关了?独自闭关十余年生死不明,说不定修为已至逍遥巅峰,正好出山辅佐天君。奇怪的是,为何悟先生不跟随天君左右呢?

烈如秋悄悄瞟向公子悟,只见他端着茶盏细饮慢啜,却是沉思不语。

沐天落言道:“悟先生毋庸过忧,我自有保全之策。御心与天魄若能尽其责,我亦能安心去寻天石。”

烈如秋听到此处,纳闷地瞥了一眼沐天落,暗暗惊诧:你还要寻什么天石?黑白两枚天石不是都在你的手中吗?这事悟先生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手中的天石是假的?还要去寻真的天石?

公子悟沉吟许久,放下手中茶盏,注视着沐天落的双眼,那一双眼眸星辉暗涌,完美地掩盖了因天罡之气肆虐而生成的裂纹,也隐藏了眼底深处的妖毒,看上去恰似紫玉一般光华流溢。他暗叹一息:便依了这个要强的少年吧。他问道:“依圣主之意,需要他们何时来到栖夕阁?”

“后日申时,我会召见人族与灵族的访客,希望悟先生能与九位公子到场。”沐天落言罢,从矮榻起身,对公子悟恭敬揖礼,同时说道:“能得悟先生成全,天落在此谢过。”

公子悟亦站立起身,语重心长地说道:“圣主将他们悉数安置各处,他日倘若身陷险境,恐怕没有余力及时援手。圣主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沐天落淡然回道:“悟先生,您若是信不过我,也应当相信先生的眼光。先生对我从未有过疑虑,悟先生有何可忧?”

公子悟不禁展颜一笑,摇头戏言道:“你们师徒二人倒是心意一致,千招万术偏爱用最险的一个,不得不令人叹服。今夜我先行离去,后日必定领着那几个弟子如约到此。”言罢,便隐去身形消失于夜色中。

见公子悟离去,沐天落复又坐下,烈如秋忍耐不住,急切问道:“你把御心族的九个公子召来,是要他们做什么?为何悟先生会担忧你的安危?你说的‘那人’究竟是谁?是不是传奇大师铭霁风?为什么你还要去寻找天石?两枚天石不是都在你手里吗?”

沐天落并未回答这一连串的问题,却见灵狐从书案跃起,落在茶案上摆了摆长长的狐尾,两只爪子扒着黑玉长笛蜷伏下来。沐天落望向烈如秋,轻声问道:“烈如秋,你看灵狐的双眸是何颜色?”

“嗯?”烈如秋不禁一怔,心中暗想:他为什么要问我什么颜色?这个问题好像有某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昨天他才因为头发的颜色发疯,今天又来问我灵狐眸子的颜色。他为什么一直要纠结颜色这个问题?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看它是什么颜色?”

“你知道的,我看不见。”

“呃,我的意思是,你认为它是什么颜色。”

见烈如秋如此小心谨慎,沐天落只好作罢,转而言道:“灵狐双眸倘若已非湛蓝清澈之色,但凡寻得时机,你便将炙焰炽息催到最盛,点燃业火将我焚了,可直取我的性命,不必犹豫。”

“什么?!你在胡说些什么!”烈如秋惊呼一声,看着正静静凝视自己的灵狐,一双眸子蓝光莹莹,清澈见底,孤傲清冷之中透着几分不可名状的情绪。他想起昨日的某一瞬间,不敢确信地问道:“难道果如悟先生之言,昨日你原本的打算就是要我杀你?”

“正是如此。”沐天落将目光移至长笛,悠悠言道:“岚先生与悟先生绝定不会为难于你。天魄族人向来守其本分,断不会向你寻仇。在此世间,我无一亲友,没有人会对你心生怨恨,更不用说向你复仇。你只需将这支黑玉长笛弃于暮宗山天涧之中,便可全身而退,无需多虑。”

烈如秋耐着性子听罢,当即斥道:“不久之前,你才与五位庄主誓言匡复天下正道。就在刚刚,你承诺悟先生自有保全之策,让他不要担心你的安危,此刻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沐天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沐天落淡淡说道:“正像悟先生所担忧的,心魔一旦生根便再难除尽。纵然是我,也难免会有力所不逮之时。我希望若有一天再发生昨天那样的状况,你能阻止。倘若天算如此,你不必心慈手软,更不用自责。”

烈如秋不明白怎么气氛突然变得如此沉重。他看了一眼神情平表的沐天落,仿佛在谈论旁人的生死,没有半分戚然。他暗自宽慰自己:或许,这只是他在作最坏的打算,他断不会让自己入疯成魔的。

想到这里,他十分认真地说道:“沐天落,你应该对自己更加信任一些才是,若是灵狐有什么变化,我会提醒你。我所知道的天算,乃是纵使陷入必死之境,你依然还活着。”

“沐天落,这些生呀死呀的事情,等遇到了再说,咱今天就别找不痛快了。”烈如秋强行扯开话题,从怀中取出锦盒放在茶案上,笑道:“这个泫光甲是我在礼单中发现的,用你的那张通票找千意换来。看着应是一件上等的法器,正可遮掩手伤,待日后痊愈,亦能护住双手的周全。你不妨试试是否合适?”

“泫光甲么……”沐天落想起那件包裹断念斧的乌金织物,可隔绝气息侵袭,阻百毒而不染,虽柔若轻丝,利刃亦无法损其分毫。

他望向锦盒,心念微动,双手从衣袖内伸出来放于茶案上,轻轻说道:“你替我戴上吧。”

见沐天落将伤痕斑驳的一双手十分坦荡地摆在自己面前,烈如秋不免心有戚戚,一时想到旁处去了。

沐天落以为他有所顾忌,便解释道:“你不必担心,手上没有妖毒。”

“啊?”烈如秋回过神,赶紧说道:“不是,我没有担心这个……那个,呃,为什么手上没有妖毒?”

“因为齐氏与落木族乃是世仇,天罡之气与妖毒不可共存。”

“哦。”烈如秋心尖一阵抽痛,暗暗把齐予安骂了一通,格外谨慎地托起一只手来,取了一只泫光甲套上去。大概力道还是重了些,那只手抖了抖,惊得烈如秋不敢动弹,低声嘟囔道:“很疼吗?要不算了,别戴这劳什子了。”

沐天落稳了稳心神,似是毫不在意地说道:“无碍,你不用顾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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