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一向重武轻文,六艺比试确是难为他们了。你用逆袭二字来形容,确是非常贴切。御术、射术及数术,这三项皆是对修为境界的测试,更不用说后面的组队挑战以及单人对阵。”
烈如秋接过话头:“所以,华茂庄把齐予安列在榜首头名也不是一味的追捧。这么一说,我的那个庄盘还有几分胜算呢?”
公子惜笑道:“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你并不会将赌注押在齐予安的身上,而且他肯定排不到榜首,就算是进入头甲也需要格外的运气。”
“这又是为什么?”
“此子心性不稳,刚猛有余,谋略不足。虽然一改往日的惰怠勤勉修行,境界大有长进。但是他受到家族贬黜的影响,仓促间既无名师指点,亦无合适的对手试阵,境界提升实在有限。再则,天试的目的并非为了甄选勇莽之辈。”
烈如秋却不太认可,“我觉得他并不是一味的勇莽,应对赛道上的各种法阵不失机敏。”
公子惜轻笑一声,反问:“你可知道何谓御术?”
“嗯?”烈如秋一愣,不明其意,“当然知道。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吗?”
“上乘的御乘之术,应做到人骑合一,心意相通,方可无往不利。反观齐予安在赛道内的举措,仅将坐骑看作普通的牲畜,赛前完全没有与坐骑交流,全然不知玄骠马的品性,更没有利用其独特的优势,简单粗暴地以布蒙眼重鞭抽打,戾气太重,毫无怜悯之心,此乃最下乘的手段。”
听了这般分析,烈如秋本想反驳:仓促间怎能做到心意相通?忽而想起流云,自问对待这只仙禽好似主仆,而不像某人。那个家伙对待碎羽更像是伙伴、家人,还有那三十六只战鸢与千只赤隼,皆是片刻间成为忠诚的战禽,甚至是召之即来的苍月与黯羽……如今赐名之人已经不在了,不知它们是否有所感知,会不会已经忘记了所赐之名与身份……
想到这里,烈如秋不禁自责起来:那时究竟是怎样的心结,竟然会认为沐天落是一个生性薄凉的人?
见烈如秋低头沉思,公子惜便不多言,拾起玉箸品尝起美味的晚膳来。
茶室安静了一会儿,司珞叩门进来,言道:“华茂庄名唤小鱼儿的伙计候在阁楼外,请求面见知秋公子。”
烈如秋颇有几分无奈地说道:“他们这一天天的,还真是准时。司珞,你告诉华茂庄的人,就说本公子不便见客,让他把文书交给你即可。”
司珞领了令,不多时又返还茶室送来文书。烈如秋一边吃着,一边随手翻了翻,因为自己下注的考生尚未登场,所以账户并无盈亏变化。但是短短两日已有近三百人跟了庄,庄盘内的赌注超过了百余锭金。
烈如秋不禁咋舌:“这些人还真敢跟我的庄盘。”
公子惜问道:“明日御术结束后,依圣主之令会公告排名。你有没有调整庄盘的打算?”
烈如秋想到义父的忠告,便顺着话头问道:“惜大哥有何建议?”
“你不妨跟华茂庄提一提给妖族考生开盘一事。”
“目前妖族的成绩不俗,华茂庄岂会轻易高开赔率?”
公子惜反问:“这些日子,你是否留意过妖族考生的表现?特别是落木族的。”
“依照前面的三项成绩,妖族考生全部排在前列,他们不是明日才会登场吗?落木族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烈如秋刚刚问罢,忽然想起启雲初评,“莫非你指的是陌青啸,那个年仅十二岁的落木族少主?”
“不错。陌青啸虽然年幼,师尊却给了相当高的评价,而且他在点霜榜中排名第七位,毒道修为已是不俗。他可以算是公孙雴云的入门弟子,摈弃毒道后又得到神魂的亲自指点,仅此两项就不容小觑。当然,他的师承不为人知,只知道他为了参加天试放弃毒道重新修行,并且来到圣都后一反常态,行事言谈极为低调,因而外界并不看好。”
放弃已有小成的修为,从头开始——烈如秋自认没有此等勇气,“惜大哥,你为何认定妖族考生是刻意隐匿了修为,而不是他们真正的实力呢?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不相信能有如此神迹。”
“那日,你见到了落木族的执司陌青吟,对此女有什么看法?”
烈如秋只记得那个女子的一身红裾,“没有什么印象。她又是怎么了?”
“她是陌青啸同父异母的姐姐。在与圣主对阵时,被驭灵术当场废了毒道,而后圣主解除了她身上的恶咒。她来到圣都后,我特别留意此女,观其修为境界如同隔山望水,深藏不露。然而若非实力已经恢复,她在望旸庄园不可能做到如此镇定。”
烈如秋依然不解,“这样的情况,华茂庄应该也会有所察觉吧。”
“关于妖族的恶咒之秘,世间无人知晓,就算公孙雴云与妖族交往密切,他也没有听说过这个秘密。外界只知道妖族承诺在天试中绝对不用妖毒与邪术,若违誓言则由主考官当场废除修为。”
烈如秋点了点头,“所以,华茂庄认定妖族考生有所约束,无法施展全部修为。”
二人交谈间不觉已过去大半个时辰,烈如秋惦记着两个师侄,好不容易等到公子惜闲下来,便起身说道:“惜大哥,今天先聊到这儿吧,我要去看望我的师兄和师侄们。”
“你先等一下。”公子惜见烈如秋已经推开了房门,急忙唤道:“你的炽枫玉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