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屏再次拿过藏霜拾起玉匙,说道:“你见过这枚玉匙,我再次放入藏霜后,你试着取出来。不过,你先要闭眼一息。”
烈如秋依其言合上眼帘,而后睁开双眼将神识探向藏霜,将秋枫院搜寻了一个遍,却没有找到那只玉匙。他迷惑地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影屏取出玉匙递给烈如秋,“你仔细看看。”
烈如秋将玉匙拿到近前观察,在匙柄上找到一道崭新的划痕,若非刻意地细看,几乎无法发现。烈如秋难以置信地说道:“仅仅只是添了这么浅浅的一道痕迹,我就取不出来了?”
影屏似乎猜到烈如秋的心事,笑道:“不过,天族钱庄的通票乃是特殊的绢纸所制,仅留墨迹,不着折痕。你不妨试上一试,或许能有意外呢?”
对哦!那张通票!
当惊闻藏霜的时候,烈如秋已经将华茂庄一事远远抛在脑后,心里面只惦记着天石。然而,他仅是记得天石的轮廓,却不知道那些根本看不懂的符纹究竟是怎样的。
那些繁复的符号,天书一般弯弯曲曲的笔画……
他突然非常后悔:那时,为何没有问一问那个家伙,这些符号究竟是什么,代表着什么意义。
烈如秋紧紧地捏着藏霜,十分无奈地将天石摆在一旁,姑且先试一试是否能找到那张通票。同时,或许能证实某种猜想亦未为不可。
他的神识回到秋枫院,走入阁楼,先在厅堂内扫了一眼,而后穿过檐廊,逐一走入茶室、偏房、闲厅、书房……他忽而停了下来,书案上似乎有某样东西吸引着他。他走近细看,正是一张绢纸,似曾相识的感觉击打着他的心脉。
这张绢纸有着特殊的含义:烈如秋拿着它向憩霞庄证实了天君的身份,又用它换得一对珍贵的泫光甲,以此表明对沐天落的忠诚与信任。
烈如秋颇为激动:天落真的把这张特殊的通票留在秋枫院,那是不是也表明了某种可能……
他收回神识,稍稍平复心绪,盯着手中的通票思忖片刻后,问道:“庄主,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华茂庄的财力究竟如何?”
影屏若有所思地问道:“关于华茂庄的财力,知秋公子具体是指什么?”
烈如秋亦不兜圈子,直言道:“或者应该这么问,假若我的庄盘最终能赢下赌局,需要多少本注才能教华茂庄易主?”
“公子要是说到易主嘛……”影屏凭空抓出一个玉盘,只见一尺见方的脂玉上纵横布着九条银丝,盘中浮着一簇小巧的金色云团,在气息的驱使下飞快地翻动。
烈如秋瞧着这个熟悉的场景,便安静地等着影屏专心推演。他垂下眼帘轻轻抚过炽枫,再三感慨后将其收入藏霜,端正在摆秋枫院书房的书案上,将雪绫覆在琴身。
他默默地看着光华暗闪的玉琴,心底浮起一个荒唐的想法:假若猜想属实的话,那么这一个月来他与炽枫玉琴几乎形影不离,岂不是与天落……其实是朝夕相处?
他忽而嘴角一弯,在心里又是一阵大声地咒骂:这是要将这个混蛋揍多少顿才能解气?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影屏放下手中的玉盘。烈如秋连忙将藏霜塞入胸襟,拾起茶壶为二人斟满玉盏,谨慎地问道:“庄主您看究竟如何?”
影屏饮罢茶,凝神片刻后,郑重地说道:“想要华茂庄易主,原本是一件痴人说梦的事情。然而,天试赌盘却是各种机缘巧合,如果我的推算无误,或许知秋公子真能成就此事。”
烈如秋不由眼神一亮,“当真能成?”
影屏解释道:“华茂庄能对妖族考生开出这样的注盘,应当自有万全之策。首先是当下的组队赛,焦点在六名妖族执司子嗣的身上。前日,这六组考生在昱晖阁内共同立誓,皆言严遵天道公平争先。如果仅论考生的修为与实力,这六组的胜算是非常高的。但是,从方才试场内的表现来看,这些考生里面有的人不打算遵照他们的誓言,当然暂且没有出现违逆之举。结合华茂庄的注盘,不妨可作这样的猜想:在考生立誓之后,应当又生出别的变故,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人族这一边。”
听了庄主的分析,烈如秋不禁深表佩服,“既然庄主认为人族有再施手段的可能,为何认为我的庄盘仍有胜机?”
“公子应该注意到了,落木族的陌青啸已有应对之策。”
这一点,烈如秋并不否认,“庄主如何肯定陌青啸就是技高一筹?”
“这个落木少主不简单,少年老成,心思缜密,处事果绝。此外,来自北冥的十四名妖族考生摈弃毒道后,在君尊的亲自指点下重新修行。恐怕许多人都低估了这件事的意义,包括华茂庄在内。还有一点更为重要,世人对北冥妖族并不了解。”
想到那日拜访妖族居所的境遇,烈如秋确实无法反驳,“所以,您认为组队赛中六名执司子嗣会全部晋级?”
“正是如此。”影屏颔首认同,接着解释:“因此,这一局你可以选择六人组合注,赔率一比二百。我与你再论单人挑战赛。若想进入三甲,只需赢下一轮挑战即可。而第一轮的挑战赛,依照组队赛的排序从积分最低者优先挑选对手,胜者将累积两者原有的积分。按组队赛目前的形势,考虑到陌青啸的心机与智谋,恐怕这六名妖族考生的积分不会靠前,由此可以获得优先选择对手的机会。所以,他们晋级第二轮应如探囊取物一般。”
烈如秋有些不敢确信:“陌青啸在组队赛里就会为挑战赛埋下伏笔?”
“知秋公子不妨拭目以待。” 影屏笑了笑,很快回到正题:“待单人赛开启时,公子庄盘内的本利已是非常可观。你可依旧选择六人组合注,同时,你需要说服华茂庄维持注盘,赔率仍是一比二百。”
一说到要再次忽悠路家的人,不知为何,烈如秋竟然有点兴奋,“那么第二轮呢?”
“从第二轮开始,后面的挑战赛皆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对手,胜负再难直观判定。而且,这时的华茂庄应该会面临两难之境:要么关闭妖族考生的注盘,立即终结庄盘,付给你一笔巨款,就此认亏;要么不惜与你对赌也不甘心就此罢手。”
烈如秋忍不住笑道:“莫非,需要我再忽悠一次路家大公子?”
影屏却摆了摆手,“恐怕公子要面对的是华茂庄的家主路波明。”
“路家的老家伙要出山?”
“届时公子不妨与路波明直言:单赌一人,不论赔率。你胜,则华茂庄由神域圣主处置;他胜,则可赢下天族钱庄。”
“什么?!”烈如秋像是看着亡命之徒一般,“拿天族钱庄作赌注?!”
“可以这么说。你手中的通票有神域圣主的玺印,等同天族钱庄作保。赢利,由你支配;亏损,由天族赔付。”
烈如秋被吓到了,胆战心惊地问道:“单赌的这一人是谁?”
“陌青啸,赌他头甲留名。”影屏的语气仍是波澜不惊,甚至非常自信,“至于你的庄盘入注本金,我的建议是:一百万锭金。”
“一百万锭?!”烈如秋已是非常肯定:如果不是自己魔症了,那么一定是影屏疯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