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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君臣话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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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醉竹院,意味着必须直面诸多难题。就算烈如秋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开门所见便是这样的人物,无论如何亦无法淡定。

骤然看到公子悟,他一时惊慌失措,未加思索一把推开沐天落,双手抓住门闩,作势便要关上。沐天落立即抬手挡住门扇,低声说道:“御心族人对你没有恶意,不会为难你,不用担心。既然已经决意行此险路,不论面对何人,你我都不可示弱。”

烈如秋怔住,有点脸热,松开了双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沐天落向前迈了一步,端正地站在门檐下,对着远处哑声言道:“御心族长不召而至,所为何故?”

寥寥数语,声音不大,气派不小,烈如秋听着却是一阵心虚。

时隔数月,公子悟再次见到沐天落本人,心底深处生出几分唏嘘。这个少年看起来没有多少变化,还是那样孤傲疏离,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似的。

尽管早已料到必有这样的相遇,但是一旦当头对面,这张极其熟悉的面容给他的感觉仍是说不清道不明,隐约间生出一丝莫名的退缩。

当然,公子悟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改了心意。他唇齿未启,清音已传:“时别数月,臣等多有挂念,特来恭请天君登临悬镜崖,以期君臣相聚。”

沐天落轻巧言道:“莫非尔等欲将悬镜崖主之位传于本君?”

一听这话,站在身侧的烈如秋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暗骂:这小子的想法怎么如此奇特?他是想要把公子悟气死了好脱身吗?

公子悟不急不恼,“并非传位,臣等希望天君回悬镜崖静居安魂。”

沐天落言道:“悬镜崖规,出师弟子若非继任崖主则不得登崖。本君身魂两安,无需静养。族长若是无有他事,就此作别罢。”

公子悟淡然一笑,和颜劝道:“臣等实在不愿坐看疾风乱雪无尽无止,苍生深陷苦寒已有数月,天君若是心怀仁义,不应等闲视之。以一己性命换来天下安宁,乃是天君之德,天君亦能就此解脱,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了这一席话,烈如秋不禁大怒,脱口斥道:“悟先生,当日您在揽竹庄曾许诺于我,如果我能将沐天落唤回来,面对重情守诺的血肉之躯,您会尽力帮扶于他。旦旦誓言犹在耳边,此刻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公子悟言道:“知秋公子,此时并非彼时,不可一概而论……”

“彼时如何?此时又如何?在您眼中,君子之诺竟是一句戏言吗?”烈如秋怒言:“天落究竟做了什么?您竟然罔顾君臣之道,甚至不惜出尔反尔!在这里妄谈什么君子之德!”

公子悟耐心解释道:“天君已是毒入心魂,不宜在世间随意行走。”

提起妖毒,烈如秋更气,当即向前一步,毫无顾忌地说道:“您是现在才知道妖毒的危害吗?在暮宗山的时候,要不是您与岚先生推波助澜,作壁上观,放任公孙雴云胡作非为,天落怎么会身陷寒息与妖毒?”

烈如秋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侧的沐天落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只顾自己一吐为快:“早在栖夕阁,您既已清楚他身染妖毒,也知道他心魔初现,为何没有当场取了他的性命?那时您对他并无任何芥蒂,还在公孙雴云面前共同演了一场好戏。他要是你们口中的地煞魔星,那你们先前的所作所为算是什么?岂不成了助纣为虐吗?你们动辄以天下苍生为由,可曾扪心自问,你们究竟为苍生付出过什么?天落孤身应战收复北冥,甚至去除妖族的恶咒,您与岚先生做了什么?不仅未曾施予援手,甚至刻意隐瞒诸多隐事,这就是你们的为臣之道吗?时隔不过半年时间,您便倒戈相向,御心族人的承诺竟是这般不值一文!”

烈如秋意犹未尽,沐天落忽而握住他的手腕,隔着衣袖悄悄捏了捏,及时开口言道:“本君行事一向以天道为准,若有不妥之处,族长尽可明言,不必将心魔当作借口。”

对于烈如秋,公子悟原本心存愧意,此刻面对这等怒火,亦是不能轻易辩驳。幸而沐天落适时打断,正可让他回到正题,于是十分客气地说道:“天君身魂分离,恐怕超出了你自己的预期,而今神魂已然失控,臣等无法置身事外,任由苍生陷入危难。”

沐天落又言:“既是本君的神魂,一言一行皆从本君旨意,世间尚未出现因本君过失而生出的离祸,何来失控之说?且看神魂主理的圣都天试,可有哪一条违逆了本君拟写的章程?”

公子悟应道:“四海八荒频频彰显异象,臣等无法置若罔闻,请天君能够正视。”

“纵观过往千万岁月,天降雪灾与血日凌空皆非首次。尔等单凭这等异象,无有任何实证便要掠取天君的性命,这是何等草率的决断?”沐天落的语气渐渐冷冽,沉声质问:“你不惜亲授绝学,游说烈如秋唤醒本君,此刻却借口心魔二字要将本君囚禁。请问族长,尔等先囚本君肉身,再灭本君神魂,那么是要将这天下交给何人?是御心族长预备取而代之,还是悬镜崖主打算违背星空血誓,或者任由公孙子嗣兴风作浪,甚至坐看还魂的魔君寻仇作乱。这便是尔等的谋划么!”

公子悟表面声色未动,心内早已暗起波澜,甚至生了一丝动摇:岚先生的论断当真就是无懈可击的吗?

沐天落似是无所畏惧,慷慨言道:“人性皆有善恶,鲜有十恶之辈,尚有宽恕之道。即使本君乃神魔一体,于尔等眼中难道仅存以死谢罪这条绝路?本君掌理天下的时间虽短,或许褒贬不一,自认无愧苍生。尔等仅凭臆断,推测本君祸及天下,认定本君罪不容诛,广布剿魔檄文,一意孤行只为夺取本君一命,如此行事岂合天道?族长此来醉竹院若非与本君论理,那便尽管出手,本君自知修为不及族长,但亦绝对不会任尔鱼肉,束手就擒!”

烈如秋听了他二人的对话,见公子悟显出几分迟疑,不禁暗暗震惊:看起来他们好像并不知道天落失去了修为,恐怕更不知道兽化一事吧?

少顷,沐天落继续言道:“既然族长心存犹疑,不妨先行回去细细思量。这天下若是换了他人掌理,还有哪一人能比本君做得更好?仅仅因为无法将本君拿捏在掌中,便心生无妄之惧,尔等将天道视为何物?既是天君的属臣,理应忠心事主,没有真凭实据,岂能危言苍生?此前尔等几番挑衅,本君可以不予追究,许你闭关三年自省。如若执意妄为,休怪天道无情。”

公子悟本是究极讲理的一个人,理不通则行不正,修的又是顺应本心,心未安则意难平。沐天落的一席话恰似戳中他的痛点,不免更加犹豫。

见公子悟没有回应,沐天落向前再迈一步,走出醉竹院的结界,握紧烈如秋的手腕,言道:“烈如秋,你将院门关好,就算家徒四壁,亦不容他人轻侮。”

烈如秋依言合上院门,领着沐天落走入风雪中,见公子悟似乎失了心魂一般站在雪地里纹丝不动,便俯在耳边问道:“我们去往哪个方向?”

“阆丘,先寻个地方用膳,再作打算。”

二人携手并肩而行,临近公子悟时,听他低声劝道:“天君欲往何处?知秋公子为了从淬刃崖脱身导致寒息入体,而你心魔已生尚且自身难保,忍心连累他一同亡命天涯吗?”

沐天落缓下脚步,淡然应道:“本君尊重他的选择,族长请回罢。”

公子悟还欲再言,沐天落压低声音别有深意地说道:“既然说起心魔,族长何尝不是体会良深?这么多年来,让你一直深深后悔的究竟是什么?是后悔没有遵照天君诏谕除妖伏魔,还是后悔没有紧随道侣身畔共渡劫难?如今苍黄翻覆,莫非正是心魔所致?族长身陷懊悔多年,早已心魔入魂,始终无法解脱。这样论起来,本君是否需要因此而担心苍生的安危?”

这一段话就连烈如秋听了都要侧目,公子悟更是无法淡定,眸底神采顿失,似是再无余力关注旁的事情。

这时,沐天落悄悄扯了扯,烈如秋当即会意,领着他扬长而去。

在雪地里默默走了数里,烈如秋忽觉一阵后怕,忍不住低声自言:“他会不会改了心意再追过来?”

“不会。”沐天落明显心力不济,拖着沉重的脚步,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烈如秋见状停了下来,想到一个主意,“要不,我把你引到天石里面去吧?那里暖和,你正可歇一歇。”

沐天落摇着头松开手,实在难以支撑,在雪地坐下,轻喘言道:“我怕是经受不住天石里面的气息,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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