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众大臣已齐齐立于大殿之上，皇帝萧恒居于上位，萧祁在其之下坐在太师椅上，百无聊赖地取下玉扳指，放其在小案上打转。今日的朝堂总还是有些新鲜事，宣了殿试前三甲入朝觐见，行册封之礼。

三人踏进殿，霁泽云稳步在众大臣注视下向前走来。

他面色平静，那张脸，敢道艳如桃李，冷若冰霜，淡青色长衫，袖间刺了几枝玉兰花，淡化在举手投足之间，融进那自带的清冷淡雅的气质之中。

即便看过画像，萧祁抬眸还是怔住了，一时间移不开眼。眼前的人，总让他想起那个他想了八年的人……

那人曾像一束光，照进萧祁想蒙上眼躲进的黑暗，是他即使觉得刺眼也不愿放走的妄想。

薛晴，会是你吗？

『不！他不是！』

『薛晴已经……死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崇丰十年恩科殿试，荼州才子霁云泽高中榜首状元及第，承天之佑，栋梁之才，特此昭示天下，举国同庆，今赦封尔为文荟院掌院学士兼质部士郎，予册予宝，宜敬宜承，钦此！”

尖细的诏令声打断萧祁所想，他收回目光，神色愈深。

他真的死了……

退朝后，朝臣陆续散去，霁泽云站立于殿前阶下，从石柱后现出身来，他望向萧祁渐远的背影，神情复杂看不出喜悲。

喃喃细语：“久违，我回来了。”

这也许是霁泽云八年来的首次心柔。

他虽心情别样，但也不想刨根问底，给这种说不清道不明之感一个原因。

安明和启阳一直候在马车外，一见霁泽云出来，启阳连忙掀开帘子，道：“公子，公子，怎么样啊，我们要准备些什么吗？”

“唉呀！公子今日上朝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我怎么感觉公子不太高兴呢？”

要不说启阳年纪还小呢，这个跳脱劲儿也是可以了。

孩子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

“启阳，你少说两句，公子刚下朝，你别吵着，让公子歇会儿。”虽然如此，安明还是决定制止一下。

启阳哼了声，没理会安明，笑嘻嘻地扶霁泽云上马车。

“没什么事，今日的宴要准备妥当，就按照我昨日说的，在新赐的府邸上置办吧。请帖我已经写好了，回府安明来取，去邀请各位大人。”霁泽云整理着衣袖，想了片刻说：“稍后我再写一封，你一并去送了。”

安明应是。

“我呢公子？我来做什么呀？”启阳蹦蹦跳跳地绕着马车，不停地转。

霁泽云喝了口茶，才说：“把府上正殿收拾漂亮点，再看看院子里需要添些什么要紧的，去湫园，挑几个办事规矩机灵的侍女带回府上，让闫叔来安排她们。”启阳眼光很不错，尤其为他家公子挑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启阳停下来听着，俯首一副保证姿态说道：“是！包公子满意！”

“夜里的行动不用你们了，我自己去。”霁泽云不紧不慢地拨动茶叶，眼里的寒光一闪而过，见那残片的茶叶沉了下去，随即便垂下眼帘，看不清神色。

安明，启阳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