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下雨天。
半分阳光都没有。
【巳时】隅中
京城叶府,她的家,高高的院墙,内部布局规整幽深。
叶明妍站在家门口的檐下,合起手里的伞,轻轻抖落雨水,跳珠般的透明雨点跃进水洼。
那老头子去赴宴了,刚好她也不想见他,临近中午,这些下人都忙忙碌碌的。
她没有近乡情怯这种怯懦的心理。
在府里资历老一点儿人的显然是认出她了,但都没有主动靠近她,一个个不可思议的低下头遮掩着震惊探究的目光,纷纷装作没有看到她。
而生面孔们则是难掩好奇,也只是照猫画虎的跟随着老油子的动作,没有贸然过来打扰她,装作一个个明眼人。
叶明妍是离开很久过,但也没有久的会被人遗忘,不过,她留给这个滞涩的家族的刀痕倒是淡的几乎看不出,大门也换新了。
而这种刻意规避某种意义上很有用,只需要推出去一只羊羔供喜怒无常的二小姐玩弄就行。
而今天有要事的她,没有折腾人的意思。
“二小姐——”她小心翼翼的靠近叶明妍,怯生生的开口。
“叶显恒在哪里?”
那个被一双双手推过来,略显机灵的陌生侍女被她的气势压的有些手足无措。
她自己过来是干嘛的,被寄托了什么任务,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在叶明妍冷漠的眼神中,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只是圆眼睛不停的望着她腰间的佩剑,磕磕绊绊的再次开口,“书,在书房,这边请。”
到门口她便让亦步亦趋的侍女退下,她无意再为难。
后面还跟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她独自走进了大门半闭的书房。
叶显恒坐在凳子上背对着她,看的非常专心,书翻的哗啦哗啦的,连她进来他都没发现。
身边都是大量的书籍,看起来很好学的模样。
她随意的扫了眼书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都是老头子存下的名家典籍。
喜欢这些?呵。
叶明妍理了理袖子,悄无声息的贴近这个她血缘上的弟弟,指尖施力,牢牢的摁住的了他正在看的那一页,“在看什么呢?我瞧瞧。”
相当成功的吓到了他,像被鹰隼抓住的小鸡崽似的低促的叫了声。
还相当自欺欺人的叫了一声给自己壮胆,“谁啊!”但在看清她的脸后,叶显恒面部表情变的像个万花筒似的。
讨厌,迟疑,不可置信,震惊,不知所措。
叶显恒的语言系统直接瘫痪。
不是叶明缘,是,是叶明妍。
“我们可能没有见过,但我知道你的名字,叶显恒。”她直接挑明了自己的目的,“我是来杀你的。”
他从未想过和自己的二姐相见,会是在这个情况下,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二姐姐是来要他的命的。
“我,为什么要杀我?”他本不愿相信,但,面前这位抽出了一把锃亮的长剑,寒凉的刃光几乎要刺伤他的眼睛。
“需要理由吗?我想想,理由大概是你太多嘴了。”说实话,叶显恒听过很多话本,不少故事里面杀人的理由就是这个,没想到这居然会用到他的身上。
“既然你没有动手,那么我可否能认为,我还有说服你的机会。”首次直面死亡的危险,叶显恒梗着脖子试图跟她谈判,只是身体还杵在原地,说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四肢的控制权。
长这么大,他还从未体验到这种,惊心动魄的恐惧。
多年的积淀,叶明妍其实想过很多,直接清掉麻烦的源头是最迅速的方式,但绝非最好的方法,她兴致缺缺的坐在椅子上,抚摸着长剑冰凉的剑身,“说来听听,指不定,这能保住你的性命。”
见叶显恒半天都不说话,她难得大发慈悲,把一边的凳子踢了过去,“坐。”
他神情恍惚的坐了下来,半天缓不过来劲。
叶明妍纤长的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抬眼撇了眼面前愚钝的弟弟,“劳驾,动动你快要生锈的脑袋。”她开始怀疑了,父亲不会给别人养了孩子吧,他应该没有那么好心。
“我,没有做过什么,”他不自觉的咬住了自己饱受摧残的指甲,“唯一特别的是给人送过信。”
信,不但是传输消息的载体,同样是作为一些重要证据出现,“给谁?”
“施汉庭。”
叶明缘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写的什么?她和施汉庭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