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善修炼斗气,也没有天赋异禀。你出生时娘算了一卦,你是世间最普通的人。你不用谋得什么成就,做好自己。没有被选择,也要努力地走下去。狮子有狮子的威武,刍狗有刍狗的尊严,对自己好一些。没有脸的人,比有脸的人,活得更真实。”
我茫然地看着她。
她说你可以不懂,现在不懂没关系,记住就好。
然后她的脸色又开始变白,体温一点点下降,又开始糊里糊涂说话,说红儿不要恨娘,娘走得这么早,没能保护好你,没能留住他。她说,别信他们的话,娘是爱你的,不是他的错,娘是爱你的。
我使劲搓她的手,想把温暖从手上传递过去,我的手也渐渐地冰凉。最后她闭上眼,再也不睁开了。
我爹好好葬了她,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忘了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爹。
葬礼过后,几个人闯入了家门,问,哪一个是萧润的孩子。萧润是娘的名字。
我正跪着叩头,我爹把我拎起来扔给了他们。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只能任他们摆布。
他们把我扔进马车里,弯弯绕绕到了地方,我走下去,看着气派的建筑,以及大大的“萧府”二字。看来这是母亲以前住的地方,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娘不开心了。
一定是因为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凄凉,身为上位太久,就下不来了。即使天天念叨着,想去无人的荒野想去寂静的山岭,还是免不了不甘。曾经来自这么大的家族,如今永远告别气派的房子、奢华的装潢、流水一样的佣人和珠光宝气的华衫,住在一个小破院子里,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呢?
我在家仆的带领下走进小角门,穿过前厅领到外公那里请安。外公老泪纵横,说他的几个孩子里,最疼的就是我母亲,偏偏母亲这么年轻就去了,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还小,可不能让那人家再给怠慢了。然后命人带我去后院的小屋。
那是我以后住的地方,和家族里同辈份的孩子在一个庭院里。
路上,一群孩子打打闹闹的经过,其中几个大男孩看到我,就叽叽咕咕地怪笑。哪来的乡下土鳖子,卖身葬父卖到咱们家来干苦力了?
我打了番又跪了三天,三天三夜没吃口热饭没睡个好觉,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还算整洁的素衣朴实无华,裤子膝盖上全是尘土,真是狼狈。
领我的家奴向为首的男孩行礼,萧宁少爷,这位是萧峰老爷的外孙女,萧红小姐。
哦,萧红,萧红,哈哈哈哈。那群男生笑起来,这么土的名字,哈哈哈,看她那样子,不说还以为是买来打杂的。还有那长相,哈哈哈哈,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哪比得上我们的熏儿表妹和萧媚表妹,哈哈哈哈。
我低下头,看着脚尖不说话。虽然不认识什么这萧那萧,反正是箫就都要被吹的,有啥可骄傲的。
“你们干什么呢?”一个清秀的黑色身影从他们后面走来。一群桀骜不驯的少年立刻对那个还没他们高的小男孩恭敬起来,萧宁忍住笑道,“萧炎表弟啊,来看看我们新来的小要饭的,啊不是,是表侄女。”
被称作萧炎的男孩冷笑道,“就算是个要饭的,用得着你们多嘴?”
众人收了笑,悻悻而去。看来那个叫萧炎的男孩在这里的地位不一般。
萧炎半转身看着他们走远,双手抱在胸前啐了一口。然后转过来对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萧红,红色的红。
“萧红侄女啊,我叫萧炎,以后遇上麻烦就来找我,我帮你摆平。”他满脸的自信,不知道从哪来的,漆黑的眸子里倒映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
哦,那先谢谢了。
那家仆对着萧炎憨憨地点头,少爷您忙,我带小姐走了。萧炎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转身离开,还没走出半米就小跳步地跑起来,大声喊,“妮子!快出来,我带你去逛街!”
领路的家仆回头说小姐跟我来。我抬起头,看见一片蓝天,阳光很好,天上有一朵白云,那云有点像一只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