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凇抖了抖肩上的雪:“若不然,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好在此地虽寒凉,却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处山洞,几人躲在里边,才终于觉得没那么寒冷刺骨了。
“此地冰雪连天,一眼望不到头。这样的地方,荒洲也少有。”宗长老站在山洞口,望着外面沉吟道。
“您是想说,天山?”
宗长老没有回答,反而剧烈咳嗽起来,腰深深弯下去,半天没能站起。
薛静凇连忙和俞怀瑾上前将他扶进山洞坐下:“师父这是怎么了?”
她看向护法和长老,他们却默默避开她的视线。
俞怀瑾原本也瞥开眼去,最后在她坚持不懈的注视下,还是叹了口气:“前辈不让我们说,他……”
“俞怀瑾!”宗长老虽然半阖上眼,却依然捕捉到他的话,厉声喝道。
俞怀瑾的唇抖了抖,有些犹豫。
“子介,你告诉我!”薛静凇狠狠盯着他,绝不松口。
他叹了声,还是说出了口:“那晚你被掳走时,我们赶到前辈房里,发现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医修说,他的内力亏损得厉害,两百年的修为几乎亏空。”
“后来在两位长老的逼问下,才终于知道,原来那些功力,全被用来填补宗门的大阵了。”
“前辈说,他自知魔族窥伺已久,害怕被钻了空子,只好出此下策。谁知那魔却能攻破法阵,潜入其中,这才让他受到反噬。”
是以如今只是简单的一阵冷风,也能让他承受不住。
宗长老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随即又咳了起来,两位长老护法娴熟喂进一颗丹药,他的面色总算和缓了些。
此地不宜久留,她和宗长老都经不起这样肆虐的严寒。
薛静凇将人扶着靠岩壁坐下,听两位长老讨论如何联系上宗门的人。
“天山离最近的仙门,最少也有千里,即便御剑,也需行上几日。更何况,我们如何能确定这里就是天山。”
“若只有几日,倒也能忍受。就怕我等都猜错了方向,反倒白白损耗体力。”
两人讨论间,一阵风呼啸着灌入,夹杂着细微的吼声。
这吼声格外清晰,听起来痛苦非常。
薛静凇神色一凛,示意他们噤声:“你们听到了吗?”
宗长老凝神片刻:“你听到了什么?”
再看俞怀瑾和另外两位长老,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什么也没听见。
“像是……野兽的吼声?”她凝眉,仔细回想方才那声音。
然则,就在这时,那吼声又顺着风进入洞。这次声音更大,也更加清晰了。
“你们真的没有听见?”
那一声声的嚎叫痛苦非常,哀惨入骨。不过一声,她便起了鸡皮疙瘩。
“天山寸草不生,未曾听过任何生灵在此存活。”宗长老沉吟片刻,忽而一顿,“只有十年前坑杀的那些魔种和……”
说到这,他沉默片刻,想到了那十来个天资出众的骄子。
“说起来,当年那个封印的阵,应当也在附近。”大护法说道,“或许当年坑杀时的场景被寒冰封印记录下来了,这才被你听见。”
薛静凇心有余悸点点头,相信了这个说辞。
宗长老如今尚且虚弱,几人讨论片刻,决定在此歇息一夜,待天明后再出发。
当夜,薛静凇靠在坚硬硌人的石壁上,艰难入了眠。
不知是不是因为赶路疲惫虚弱的缘故,这一晚,她又梦到了那个白衣女人。
她还是站在雪地里,看不清面容,但薛静凇却莫名觉得她在笑。
“你终于还是来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
大约是因为梦境,她的声音格外空灵,带了股神性。
“是你带我们来天山的?你到底是谁!”薛静凇怒视她,狠厉道。
“不是我,可你还是因缘巧合到了这里,不正说明你与此处羁绊颇深吗?”她低低一笑,伸出一指,想触碰她的眉心。
上一次,她这一碰,将随身十来年的玉牌都弄碎了。这次薛静凇长了心眼,她才伸出手,便后撤一步,不让她得逞:“同样的把戏,我会上第二次当吗?”
女人遗憾收回手:“也罢,不差这一刻,你总会知道的。”
说罢,她隔空轻轻一推,如同上次一般将她推出此界:“你娘没能完成的任务,也到了你接手的时候。”
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没等她问出这句话,便忽而脱离梦境,睁开了眼。
山洞外,寒风依旧。红日缓缓从山的那头升起,驱散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