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先后上了飞舟,加紧速度往南边赶去。
等待的时候无事可做,薛静凇无聊地撑在栏杆边上,看飞舟迅速略过底下的一座座雪山。
宗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怎么,此地景致真有这么好看?”
“没有,只不过巧合到了此地,总会想起我娘。”她沉默一瞬,“长老,你说,她会埋在哪里呢?十年过去,真的没有一点神识留下吗?”
昨夜那个梦境,她甚至觉得,会不会是冥冥之中的牵引,让她机缘巧合出现在此处。
否则此地并无传送阵,他们怎会凭空落地于此?
宗长老摸摸她的头:“那么多年,你娘肯定已经投胎了。你如今该过好自己的生活……”
说到一半,他忽然一顿,撩开她脖子后面的碎发,声音有些严肃:“这些血迹……你何时受了伤?在魔域,还是方才那个山洞里?”
“什么?”薛静凇不明所以,下意识往颈后一摸,果然隐隐有刺痛。
伤口不是很大,也难怪她没有发现。
她只以为宗长老是关心自己的伤,不在意道:“不过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你、罢了……”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眼面前一无所知的少女,施咒将伤口抚平愈合,“往后你注意些,别被人伤了都不知道。”
生怕她不放在心上,他还不放心补了句:“你体质弱,不比旁人,每一滴精血都尤为珍贵。日后伤口见血定要同我知会一声,可晓得了?”
薛静凇虽然觉得他在小题大做,但转念一想,到底是长辈对后辈的关心作祟,便应付似的点了点头,只说会照着他的意思来办。
她这模样一看就是没有在意,宗长老一口气噎在心口,真想揪住她的耳朵好好骂一顿。
可他又不能将事情挑明,只好憋着口气,想着日后自己将人看紧一点。
也不知道这次到底是无意中受了伤,还是那个魔族动的手。
可是,不应该啊。他从何得知这丫头的……
这么多年,他和薛泰将此事瞒得严严实实,就连门内许多长老都不知道。
就在他看过去时,薛静凇也在与他茫然对视。
他心下一叹,正想同她再闲话几句,忽而察觉手脚一僵,刺骨的寒意自骨头缝中钻出,游曳在体内四处,一点点蚕食着残存的灵力。
这东西又出来了。
自从那次几乎倾尽修为后,体内就潜入了这邪物,如同附生的藤蔓,怎么也消不尽,还借由他的身体长得越发强壮了。
每每他情况稍微好转,这邪物就冷不丁冒出来,吸食他的精气。
正如此刻,他的手才抬起,脸色却忽然变得惨白无比。自心间而生的寒意让他忍不住紧揪心口,腰也不受控地弯了下去,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昨日薛静凇已知晓他修为大减是何缘故,此时见此情形,也知他情况不好,忙叫了一旁的俞怀瑾来,一同将人搀扶进舱里躺下。
“师父,庞道友给的固元丹,你有没有每日服用啊?”她看着床上虚弱如凡人一般的老头,忧心忡忡,“那次你服下后,明明好转了很多的。”
怎么才几日过去,身体却一日比一日差了。
宗长老苦笑:“再多的丹药,也是治标不治本。”
诚如庞有仪所说,要破此局,除非他能突破当今境界。但他如今不比当年,修为又平白损失这么多,想要重新爬上去,难如登天。
他要静养,自己在室内打坐,便将两人一齐赶了出去,只说到了伏龙山再叫他。薛静凇担忧看了他好几眼,最后也只能不甘心掖上房门。
俞怀瑾见她闷闷不乐,生涩地安慰道:“前辈的面相,一看就是福泽深厚之人,定能逢凶化吉。”
“想不到你还会看相呢。”闻言,她纳罕看了他好几眼。
即便这话听起来可信度并不怎么高,薛静凇心中还是宽慰不少。
虽然说人间那一套看相的术在荒洲不奏效,但听到这样的说法,她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若真要逢凶化吉,最快的办法还是此界有人飞升,降下无尽灵气机缘。”她思忖。
说到这里,她又不由得朝他看了过去,毕竟上辈子,他可是记载的唯一飞升之人。
薛静凇玩笑似地围着他转了两圈:“子介,我觉得你倒是很有飞升的潜力,若不然,你努努力,争取今年得证大道!”
这当然是玩笑话。哪怕上一世,他再天资异禀,真正飞升时,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现如今他才不过金丹,离那时还远得很。
俞怀瑾却听不出其中的打趣,闻言一怔,垂眸思索起来:“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