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非同小可,薛静凇同宗长老联系时,只简明扼要说明在魔域发现众多魔种的事,又将大护法独自前往的消息告知。
那头,宗长老并未多问,只说门内长老们会很快赶到,让他们保护好自己。
果然,大约半个时辰后,碧水城上空便见一群人并行往城中央飞去。
仙门中向来有例法,禁止在凡间如此张扬行事。如今连这样的法规也不顾,显然事态已然严重到不知何种境地。
率先到的是伏龙山的一批长老们,大部分人往城中召集弟子去了,不过也有两三人在空中停顿片刻,随后调转方向,往他们这边而来。
直到他们落定时,薛静凇才发现,果真是宗长老等人。
宗长老久病未愈,仍是一脸疲态。即便如此,他也没表现出分毫的吃力,只有行走时滞慢的脚步能隐约发现端倪。
薛静凇也不知他们是如何这样快找到他们的方位的,或许长老们有自己的探测法。
匆匆扫了几眼,确认他们的位置,宗长老拄着杖便疾步行来,捏着她的肩前后打量片刻,见确无外伤,悄然松了一口气。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担心问道:“如何,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他原先只以为这是个中等难度的试炼,自己也没有多少教导的日子了,想着实战或许能让她领略快些,谁曾想会遇上这种事。
好在她看起来并无大碍,否则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师父,我没事。”薛静凇摇摇头,示意他们往不远处的传送阵看去,“但长老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魔域凶险,又有那些魔种,也不知道他情况如何。”
听罢,几位长老一同往那边投去目光。
宗长老只略微扫了一眼,忽而眯起眼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即便喘着粗气,他仍不停脚步走上前去,端详着上面焦黑的木头。
“前辈,可是有不妥之处?”
眼见他用手指重重碾下几块黑炭,沉默着久久不语,俞怀瑾不解问道。
半晌后,宗长老终于开了口:“你们说,是因为紫薇天火,这阵才得以现行的?”
当时他们三人都在场,确实是紫薇天火燃烧过一阵后,这阵法莫名其妙开启。
可宗长老这样问,难道有何不对?
薛静凇和姬微相对视一眼,迟疑点点头:“是。不过这阵法开启时耗了好一番功夫,那火足足烧了三炷香呢。”
“师姐还不慎被那火燎到,好在没受太大伤。”姬微在一旁补充。
哪想,才说完这一句,宗长老的眉心当即蹙起深深丘壑。
他回过头来,只对薛静凇说道:“把伤口给我看看。”
薛静凇只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伤势,将手背在身后:“已然无事了,子介用灵泉水冲洗过,如今已经愈合了。”
饶是如此,宗长老却半点不为所动,强硬将她的手从身后拽出来,力道有些重。
她被捏得痛呼出声:“师父……”
然而,在触及他漆黑如炭的脸色时,迟疑地停顿片刻:“师父,你怎么了?”
她不知该怎么形容,方才那一瞥,宗长老的面色难看得很。
眼里的情绪更是复杂,她分辨不出那是担忧还是愤怒,只觉得里面有多种心绪交加。
她忍不住将手抽回:“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不,不必多虑,与你无关。”宗长老才回过神似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怕她多想,他很快岔开话题:“此地危险,你同长老们回宗门罢,这里还有我们。”
算算时辰,其余长老应当已经将弟子们集合完毕,准备统一送回宗门了,若是此时过去,大约还能赶上。
“可,”薛静凇回头看了眼依旧平静无波的法阵,担忧道,“大护法怎么办?”
想到不久前的场景,那里的魔种可是以万计数,偌大一个坑,挤满了人头,一眼望不到边。
若是如上回天山阵一般,只有几十人,几位长老或许还能勉力一对。如今这种情况,仅凭他们几人,不消片刻便能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便是十年前,受侵染的修士加起来,应当也没有今日所见那么多。
再结合两月前魔域那个客栈小二所言,她甚至怀疑如今魔域正常的魔修亦所剩无几。
此事显然是人为,怎会有人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举。
“他是我们伏龙山的人,我等自然不会置他于不顾,”宗长老道,旋即,他话锋一转,“但这不是你们小辈该操心的事。”
说罢,他不顾几人反对,强令一长老带他们离开此地。
直到离去时,大护法也未从阵那头回来,不知生死。
生怕他们挣扎,长老是用了捆仙索将他们提溜走的。被凌空带走时,薛静凇最后回头看去,只见宗长老同其他人低语几句,一同迈入了那方传送阵。
知县府前,出去探寻线索的弟子们都被召集了回来,此刻挤在府门前吵吵嚷嚷,几个长老在一旁厉声地稳着着场面。
老知县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有真才能的修士,这两日与他联系的大护法又不在,此刻,他正迟疑地缩在门后,惊疑不定地看向外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