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去向谢知意宣示弟子主权,结果最后莫名其妙变成了赌约,便是沉稳如吴泾也忍不住开口指责道:“郑师兄此举实在是失了考量,若是我们胜了还好。若是败给了这些外人,不说柯莳,便问以后我宗还有何面目在陈国收徒?”
郑和光只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对他道:“吴师弟,倘若我宗因为从前那一败,便失了锐气,又要如何在云楼面前立身?事已至此,你替我修书一封,讲明此事,寄回宗门罢。若有什么责罚,我自一力承担,决计不会牵扯到你的。”
“那郑师兄你要去哪里?”他见郑和光起身往外走,不由得问道。
“自然是挑选应战的弟子,明日还要带去与那谢知意见面。”郑和光说完,似是要叫他宽心一般道:“放心,他们还年轻。当年是我败给了谢知意,不见得柯莳也会败给那严约。”
郑和光又在后院招集弟子们,问他们之中有谁曾经习过武艺。不出意料,寥寥无几。只有聂焕与另外两个男孩站了出来,其中一个自陈是周国将门子弟,擅长枪法,剑术与刀术也学过几年。
郑和光叫他演一遍剑术,虽然算不得气势如虹,也显得有几分章法。于是他点点头,点了这叫陈述之的弟子出来。令他颇为惊喜的是,前次笔试中,因为名字简单,虽然与柯莳同为满分,但排在柯莳之前的丁一,居然已经炼气二层了。
丁一被郑和光点了出来,他解释道:“启禀仙长,我家中原是占卜算卦的世家,只是家道中落,我从前随父亲四处漂泊,靠给人看卦算命为生。前年我父病逝,我便一个人行走江湖。这修仙炼气的法门也是家父传下的,我自己摸索着练了几年。”
郑和光又叫他念了一遍修炼口诀,听完之后道:“只是一道残决,你能修炼到二层已经不错了。”
他这便要定下对试的三人,柯莳却拉着聂焕道:“郑师叔何不让聂焕试试?我今早晨见她练剑来着,很好看的。”
“我、弟子只是粗浅练过一些剑法,算不得精通......”没料到柯莳将自己拖出来,聂焕只能无奈推辞。虽然云楼作派跋扈,但诚如谢知意所言,比起保守的东洲道门,柯莳如果去了云楼,想必能有更好的发展。是以,她并未打算阻止。再说,只做了两日的室友,聂焕没有觉得自己和柯莳熟到能为她出头犯险的地步。
柯莳眼巴巴望着她:“我们难道不是朋友么?你忍心看着我被输给云楼吗?”
她这话说出来,聂焕还没表示,那身板壮实的陈述之也忍不下去了,对柯莳道:“你凭什么就断定我会输?那边那个姓聂的,我们俩来比划比划!”
一旁站着的郑和光也道:“既然如此,聂焕你与陈述之比一比。”
聂焕不得不出列,与陈述之对面站着。郑和光不知从何处拿来两柄木剑,递与他二人。聂焕右手握住剑柄,自然地将剑尖垂在地面上。她左手放于胸前,食指与中指并拢朝天,作剑诀起势,微微一礼。这架势看得对面的少年一愣,只学着她的模样回以一礼。
郑和光看着她的动作微微眯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发令道:“开始。”
话音一落,陈述之就提着剑冲了过来,一连挽出几个剑花,蓄势一刺。聂焕只双手下垂,站在原地看着他。待他冲到面前,左步后撤,侧身避开了这一剑。
动作太大,破绽过多。她看着陈述之已冲过自己面前,将后背露在她面前。她又退两步,陈述之以剑做回马枪的一招已经刺到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只是没想到刺了一空。这时若击他右臂,想来是躲避不及的。
陈述之将剑收回,平举于耳旁,弓步防御状。他喝道:“别光顾着躲啊!有种上来与我对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聂焕拖剑朝他奔去,陈述之仍是防御之姿。待到聂焕奔至面前,他足弓发力,猛然倾身向前一击。刹那之间,只见聂焕身势微微右侧,拖剑的右手迎到剑势面前,然后她自下而上圆融一挥,格开陈述之这一剑,剑顺势下落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陈述之弓步未收,剑已经落到了地上。
他架着剑站立起来,左手握住右手发麻的虎口道:“你怎么劲儿这么大?”
聂焕收剑道:“以前常在山间打猎,拉弓引箭练出来的。”
“不错,基础扎实。”郑和光抚掌道:“那就聂焕,你与丁一还有柯莳收拾一下行李,明日随我找个地方开始修炼吧。”
见到友人获胜,柯莳自然是喜笑颜开。聂焕却不好同她一起欢喜的,毕竟自己习剑数百年,对战一个黄毛小子,输了自然应当无地自容,赢了却也没什么可炫耀的,欺负小孩子而已,有什么可说的。
柯莳当然不知道这一节,她在晚间吃饭的时候将聂焕大吹特吹了一番,又说晨间见到聂焕练剑,多么英姿飒爽云云。以这小话唠的说书本领,不一会儿,聂焕便被小孩子们崇拜地围住,寸步难行。
第二日一早,聂焕、柯莳还有丁一就随着郑和光去到宛陶城外的一座山中,开始了修行。这山中有一处陈国王公的别业,依山傍水,风景雅致。别业的庭院也开阔,再适合练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