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庐修在山体内部，方便接取地底的地火。”卫行领着这些新弟子在宽大明亮的山洞中走着。这山洞并不见得有多深，进去百步，便是格外空旷的一片炼器场所。这地方修了九座八卦状的熔炉，每一卦都是一个炉口，不少师姐师兄正守在炉子边看着自己的炼器材料。

而锻造房则是沿着山壁修建的一丈见方的隔间，隔间内有锻造台，淬火用的各色桶罐。这种屋子没有门，只有草帘遮挡。好些锻造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锤打声。一行人进来的洞口正对着另一个开口，那边隐约有流水声传来。聂焕于这嘈杂的环境中分辨出，那是磨矬器物，研磨刀剑的地方。

卫行领着他们站定，而后转身问道：“你们可知炼器的第一步是什么？”

“是把材料烧软？”有人答道。

卫行摇了摇头：“当然是先炼矿石。”

他又带着这些少年人往前走了两步，便到了洞口左边一处摆放矿材的地方。这架子上的矿石种类繁多，红的黄的绿的，亮的暗的雾蒙蒙的，甚至还有几种矿石在发光。看得新弟子们不住赞叹。

“卫师兄，这是什么石头？”赵元一指着一块布着点点紫光的褐色矿石问道。

“这是红银矿。”卫行顺手将这石头唤到手中，又道：“你们可知为什么这叫红银矿？”

赵元一等人正好奇呢，只摇头附和道：“为什么呢？”

卫行并指如刀，微青的灵气自他手上放出，凝成好似剑刃的模样，他轻轻一削，褐色的石皮被落一点，露出鲜红如血的红银，这红色的金属正散着微微的紫光。

“红银属三阶材料，质地细腻柔软，微毒，不可食用。因为它过于柔软，因而鲜少用来锻造法器。”卫行伸手往这红银上轻轻一摁，便留存下清晰的指印，他又讲解道：“这种材料因为性软，又有较好的灵力留存效果，多是用来刻制阵盘。炼器中常做混合的辅材，为法器增加柔韧性，以及提升灵气储存效用。”

“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卫行又招来一块铜矿，一块铁矿：“铜与铁是最常见，也是最常用的两种金属，尤其是在凡世。作为炼器的最初阶材料，较之其他的材料处理起来方便许多。”

“铜之所以运用广泛，因为虽然与炼铁所需的温度相差无几，但一些铜矿本身就足够精纯，不需冶炼也可直接锻造，就好像我手中这块赤铜。”他将手中的铜矿抛了抛，又继续道：“而冶铁的流程就稍微复杂一些。筛选矿石，而后火烧，使其干酥易碎，打磨成粉，再清洗出铁粉。之后用碳粉与石灰粉调配熔剂，再与铁粉一同加热冶炼，最后成为生铁。”

“多说无益，我先给你们示范一遍。”他将铁矿收起，只拿起那块赤铜，选了个无人的炉口开始烧炼起来。待到赤铜被烧得明亮，他将这铜块置于宽大的圆形墩板上，抡起大锤，以腰部发力，侧身回旋之中，这一锤落在铜块上，将它砸得变形。

“修真之人毕竟力量充沛，其实不用火烧也可将这铜块捶薄，不过你们炼气修士还是要借助煅烧，将其软化，才容易完成这一步。”说话间，卫行已经将这赤铜锭砸成了一张薄片。他随手拾起一把泛着灵光的剪子，将这铜片剪成一个规整的圆，而后又放入火中灼烧。待到铜片发亮，又淬火之后，用小锤敲打成型。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将最初的赤铜锭变成了一个铜碗。

他将这铜碗递给最近的弟子，叫他们传阅，而后又道：“至于冶炼铁矿，方法便正如我说的。”一言既毕，他又拿出那块红褐带黑斑的铁矿石，挽起袖子示范起来。

卫行先将那一整块矿石投入炉中烘烤，这八卦炉的中心是直通着地下的地火，是以温度极高。半个时辰不到，这块矿石便被烤得酥脆。他将这石头放入脚边的大钵中重重一擂，这铁矿便轻易地四分五裂。他捶过几次之后，将这些碎石块捡出，又放进一旁的碾中细细研磨成粉。

“接着便是淘洗，大部分的矿材都有许多杂质。常见的如泥灰与砂石，某些矿石上会生长一些伴生矿，这些杂质我们常用清洗的法子来祛除。不同的材料洗法与提取法也不同，像这铁粉，用水洗即可，水洗淘选，然后使用磁石将铁粉吸出。而其他的材质，譬如方才那方红银，则需要调配专门的洗矿药水，将混进去的褐色石皮消融。”

卫行一边解说，一边调配碳粉与石灰粉。最后他将铁粉，碳粉与石灰粉按一定比例混合，放入坩埚之中，用钳子递入炉内。待到这三者混合化水，再取出倒入模具之中。

“这便是生铁了。”卫行将冷却的铁块展示给众人看。

“那么大一块铁矿只练出这么两三滴量的铁吗？”有弟子发问。

卫行打了个哈欠道：“已经不错了。这生铁性脆易折，再之后要炼成钢还需要调配矿粉再次冶炼并且反复捶打。总之虽然这只是炼器的基础，但是大部分的炼器材料的冶炼和锻造方法其实是相似的，只是说工序的复杂程度，药物熔剂的配比的不同。不过大体是冶炼，锻造以及淬火，最后还有打磨。你们离打磨还十分遥远，今日先一人选一块铜矿，一块铁矿，下月这节课之前，冶炼出一小块生铁，打造出一件铜器，交上来当功课罢。”

突然之间，这些十一二岁的炼气士们便要开始打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