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月底,柯莳忙完了手中的杂事,便要从云归崖搬出去。临走之前她邀了三五好友来这里做客,小姐妹们自是不用说,丁一还有甘霖也与她关系不错。她嚷嚷着要自己下厨,让聂焕和袁圆给她打下手,勉强做了桌能入口的东西。众人吃到一半,却见丁一鬼鬼祟祟从怀中掏出一瓶子酒来,要给大家尝尝鲜。这些已经称得上是青少年的人便兴奋起来,跃跃欲试。
他们一人倒了一小杯,聂焕虽说是无可无不可的,但想到倘若有人喝醉之后,发发酒疯,还得有人来收拾残局,她便只埋头吃菜,并不沾酒。果不其然,这些初次喝酒的少年少女们,喝完酒之后,有如同柯莳那般“哐当”一脑袋砸在桌子上的,也有如同叶枝那般放声高歌的。最夸张的是甘霖,他喝完之后不过半刻,便冲出炼器房的院子,跳到池中开始游泳,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
罗珞珞与丁一倒是出人意料的好酒量,这二人一杯接一杯下去,还开始划拳,吵闹得紧。聂焕不欲待在吵吵闹闹的地方,便一手架着袁圆,一手拖着柯莳先回柯莳房里去了。乱糟糟地过了大半日,酒该醒的醒了,人该走的也走了。只有柯莳还烧红着脸,沉沉睡着。
她醒来时已将近黄昏,聂焕倚着门扉,握着一卷书,坐在门槛上,借着夕光认真读着。灿金的光芒自云间落下,映在她身上,镀出一层朦胧而深邃的轮廓。柯莳眯着眼睛看着她,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既觉欣喜,又过分地难过。
“醒了?”许是感受到她的注视,聂焕放下书来,转头看她。柯莳连忙闭上眼,假装还在熟睡。
聂焕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也不管她装睡,只嘱咐道:“醒来就去洗个澡,一身酒气。厨房里煨着一锅青菜粥,饿了就吃点。”她说完便转身走了。
柯莳也顾不得自己还在装睡,急忙问道:“你要去哪里?”
“剑庐,最近隐约有点感悟,趁热打铁,把二阶法器打造的成功率,再提上几分。”
“那今晚的剑术对练呢?”柯莳追问道。
聂焕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答:“现在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待到我能筑基那日,我们再切磋也无妨。”
一语既毕,聂焕竟真的走了,再不回头。柯莳见她离去,心中滋味交杂又摸不清头绪,只低叹一声,闭眼躺在床上,又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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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庐灯火通明,聂焕自黑暗中走来,踏入剑庐之中的那刻已经将袖子挽得规整,又加了一对皮扣在臂上束紧。虽说已到戌时,这地方仍然有三五位师兄师姐正守着炉火,隔间中也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以及淬火声。她掏出身上仅有的二十块灵石,租了一眼炉子,又寻了个僻静隔间,将随身携带的炼器材料放好,这才对着灯火细细看起早前画好的几卷图纸来。
聂焕将这四五张二阶法器的图纸在心中过了几遍,又伏案改动了些地方,这才挑出几样材料出了隔间,决定先试着打一柄法剑。她拿着材料起了炉中,将主材的明铜投入炉中片刻,便见着卫行拎着一把已经打出剑脊的剑胚从一处淬火间走出来。
他一抬眼便也看见了聂焕,微微有些讶然,走上前来招呼道:“怎么这就来了,不多陪陪那小姑娘?”
聂焕只摇摇头,控制着炉火更旺了三分:“机遇难得,我应当能打出二阶法器了。”
“你也不怕她闹腾起来?”卫行与她二人相识也算是有些时候了,如何不晓得柯莳的性子。
“我难道能一直陪她不成?”聂焕只道:“都筑基的人了,她自然有她的路要走。”
“你这人、”卫行嗤笑一声:“年纪轻轻的,何必这么严苛?”
“师兄有空在这里闲聊,不如与我搭把手?”聂焕抛了块辅材给他,又道:“我欠你的八百灵石也好早日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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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两门需要出席的功课,聂焕连着三个月都待在剑庐里,正如她所言,她摸到了二阶法器锻造的窍门。待到她不歇气地炼出十二件二阶法器,已经是深秋了。她在寻仙镇将手中的法器尽数售出,把欠债还清之后,手中还余了些钱财。聂焕有心再买些材料来练手,巩固自己的技艺,反倒是被偶尔路过的蒋师——蒋文松撵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