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玄界山一脉本身所占的地盘并不算太大，横穿玄界山全境，寻常金丹修士只需半月时间，对李神都而言就更快了。不过玄界山并不是个小门派，门中有一位混元修士，又有两三位分神长老，修仙界本就以实力为尊，因此这玄界山也就算得上是一个颇有名望的大派了。

玄界山虽说是大派，不过这种实力放在悟道山面前仍不够看。所幸悟道山及其手下联盟的门派虽占据了三分之一个中州，势力范围延伸到玄界山边缘时也就力竭了，过去万年，虽说双方之间时有摩擦，倒也是只能互相捏着鼻子称一句友派。

李神都并未在玄界山境内逗留，她们此行目的本就是拜访悟道山，加之时间紧迫，干脆御着飞舟，穿境而去。不过走到玄界山联盟边缘时，李神都倒是在一个小门派的属地歇了一脚。

“这玄界山盟与悟道山一系的边缘净是些零零碎碎的小门派，”饶是李神都记性不错，也不由得买了份地图确认：“也太多了些，叫人记不大清楚。唔，无相门，是这里没错。”

李神都一边抿着茶，一边在确认什么。柯莳坐在酒楼的窗边，观察此间风俗。

悟道山与玄界山交界处净是些零碎小派乃是两派刻意为之，这些地方，说得好听点儿，叫冲突缓冲地带，说得难听些，倘若两个联盟之间某日起了争端，这些地方便是战场，而这些小门派的修士便要首当其冲作了炮灰。因着这种潜在的危机，这附近的中州门派治下倒是颇有些罕见景象——此处的修士好斗而又行事克制。

众人皆怕自己一不留神挑起了战端，被抓来祭旗。而另一方面，成千上万年的联盟之间的堪称规律的冲突，又让这一片冲突地带的修士们善战而且好战，代代相传的仇怨更是越积越深。为了维护辖地的秩序，帮助修士们，尤其是散修们化解纷争，各个门派皆是安排了决斗场的。

有仇怨的双方，在门派主事的见证下，靠着对决来化解纷争。这种方式虽不说是万全之策，但一般来说解决物品所属权，又或者仇杀之类的问题还是很合用的。而决斗之风盛行便促使了一个特殊的行业格外兴盛——赌博。

台上对决双方赌上物品或者身家性命的同时，场外的观众们也纷纷下注赌个输赢，期待着能大发横财，身为庄家的当地宗门更是从这种对决中赚得盆满钵满。为了获利，许多宗门甚至定期拿出些罕见的宝贝来吸引修士们参加对比。

虽说这里的对比规则多种多样，比如限制武器、限制灵力的对决，又或者限制回合数，或者晋级赛事之类的，但总地来说，决斗划分为两大类：生斗和死斗。

除了仇杀纷争，大部分希望解决问题的修士们会申请生斗，而许多靠着决斗吃饭的修士也会报名生斗的比赛，尤其是流行了许久的晋级赛，毕竟最后的胜出者除了获得对手支付的战利品之外，还会得到门派承诺的宝物。

至于死斗，不仅发生在有深仇大恨的修士之间，还有一拨特殊的散修，被称为死斗士。死斗也有晋级赛一说，相比于生斗，死斗的结果简单明了，并且不容易被庄家操纵，一些喜欢寻求刺激的修士尤其钟情于观看并且下注死斗对比。因此，死斗赛事虽参赛者并没有生斗那么多，但其赌注的总量是远远超出生斗的，并且门派给出的最终奖励比生斗高上十倍不止，死斗士们转而参加生斗赛事的起点也高上许多。

一行三人落脚的酒楼，对面便是一个决斗场，坐在高楼之上还能勉强望到场内的情景，这种位置被当地修士戏称为“云端高座”，一些支付不了较为高昂的进场费用，但又想看一看对决解解馋的散修们往往愿意多给几十块下品灵石选个靠窗的酒楼高层位置，看一场模糊不清的修士比赛。而一些成群结队的散修们往往还会在房间中私赌，通常是请一个威望和信誉还行的修士为他们做裁判与中人，不过这种私赌到底没有门派担保，由此衍生的事端也不少。

此时那决斗场中的一场生斗，胜负已分，黑衣壮汉果真如聂焕所言，胜了那看起来颇有本事的青衣男子。柯莳从纳物袋中取出十块下品灵石，排到聂焕面前：“好吧，你赢了。”

聂焕倒是没关注那场中的动向，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比试结果，坦然将灵石收入囊中。李神都见状，也伸出手来：“那我的呢？”

柯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李神都便勾了勾手掌道：“我不也说了那黑衣会赢吗？”

柯莳这才想起来，那比斗开始之前，聂焕说，“我看黑衣服的要更甚一筹”时，李神都“嗯”了一声。

李神都又催了一遍，柯莳才苦着脸掏出十块下品灵石来，递到小师叔祖手中。李神都得了这十块灵石，好似十分得意，当即按了铃，唤来小二：“加菜。”

这头加完菜，李神都便道：“休息一日，等一会儿去补充些日用，我们明日去一个地方。”

“嗯？”聂焕停了筷子，看着她。

“我上次路过此地时，发现了一个秘藏之处，不知道这么久过去，有没有人把它打得开。此时再路过，顺便去瞧瞧。”李神都说完，却见柯莳有犹疑之色，便问：“怎么？”

柯莳道：“小师叔祖，我们能过一阵再走吗？”

“为何？”

柯莳指了指窗外道：“我想去试试。”

李神都思量片刻，便点头允了：“也好，不差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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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之后，三人便去了对面的决斗场报名。这报名过程来得简单，只需要交一百中品灵石，就能拿到比试的序号牌子。这一百中品灵石也并非是交给庄家，而是作为赌注，倘若输了比试，这一百中品灵石自然归对手所有。

“不知客人要比生斗还是死斗？”这坐在柜台后面的主事询问道。

柯莳问：“可以说一说死斗的规则吗？”

这胡须修剪得齐整的金丹修士稍稍抬眼看了柯莳一下，然后道：“因为客人并无指定对手一同前来，死斗和生斗一样，需要抽签。死斗的规则只有一条，直到场上至少有一人死亡，比试才算结束。”

柯莳沉默了片刻，又问：“必须要杀了对手吗？”

那管事点头，又补了一句：“须得确认有一方魂飞魄散。”

柯莳便转口问道：“那生斗的规则呢？”

“客人是想试试手还是冲着奖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