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是和使用云生十一剑的剑修比试，便容易落入下乘。”聂焕右手提剑一转，雾气便化作一个长宽数丈的规整球体将她笼罩在其中。

聂焕解释道：“寻常剑意只是一道，或者数道，便是有剑阵的规制，也不过是覆盖某一面。而云生十一剑的基础则是这片以云雾姿态维持的剑域。每一道云气都是一道剑意，一旦踏入其中，便会被无所不在的剑气包围。”

李神都撑着脸坐在一旁的山石之上道：“这剑域的草创者是混元境的剑修？”

聂焕点头：“是云楼的第七代楼主初创的。”

所谓域，指的便是领域。混元、合道与天人这三种上境界与别的境界最大的不同在于，上三境的修士大能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己设立法则，建立自己的小天地。而领域则是小天地于大世界的一种投射，虽然修士的小天地并不能与大世界融合，但是将其中的部分法则单独在大世界内短暂地构建则是被天道允许的。法修的法域，剑修的剑域皆在此列。

在云雾剑域之中，外来剑修的能力会被云雾剑意压制，以至于陷入劣势。不过以聂焕现在的修为，这种压制的法则她并不能展现出几分，更多地只是使用云生十一剑的剑招与剑意而已。不说是筑基的聂焕，便是元婴的云知隐也用不出压制法则，不然也不至于速败在李神都手下。聂焕上辈子修到了化神，也只是勉勉强强沾到了边。

“混元以下，云雾剑域并不完全，破招的方法有许多。”聂焕抬剑指向李神都，李神都便会意点头，拔剑而起。

柯莳见李神都手持千秋雪，冲入雾气之中，她的剑招如同漫天飞雪，层层叠起，与聂焕交手不过片刻，那先前无比灵敏的雾气便有些许凝滞，而小半柱香之后，那些雾气化作雪花与碎冰跌落在地上，剑意消散。

李神都将压在聂焕肩上的千秋雪挽回剑鞘中，与柯莳解说道：“若无法则之力，这云生十一剑也不过就是复杂一些的剑意连招而已，以剑招拆剑招，以剑意破剑意。若是你的剑意能够压过这云生剑意，那便能将它彻底消弥。譬如我以冰冻三尺之寒意，将这云雾不断冻结阻滞，待到我的剑意叠成，它便被彻底压倒。”

柯莳问道：“但要如何压倒这种剑意？”

“诚然剑意之间也似灵根属性相克，云雾剑意本为水与风属性的衍生，因此若有厚重的土系剑意与之对抗会容易一些。”聂焕看着柯莳又摇了摇头道：“不过你并无土灵根，而本宗剑法剑意也以水属为主，这种法子并不适用。”

“可方才小师叔祖以同源的冰雪之意冻结了云雾。”柯莳道。

“剑意相克为取巧，而她则是当面力破。”聂焕道：“说到底，剑意的强大与否，在于剑修对于这份意的领悟程度。你越了解自己使用的意，越明白它的优势在何处，越能看清敌手剑意的弱点，你便越有机会获胜。所谓一力降十会，你若是本身的神识之力足够强大，能够使出比对方强大的剑意，那无需在乎她用的招数。”

聂焕说罢，便转头对李神都道：“试试用云雾剑意？”她那柄水剑上霜纹方退，转眼又便有飘渺的雾气缭绕。李神都与她同时起势，千秋雪剑尖居然也缠绕上些许雾气，环绕着剑身流动。她本是单一水灵根，这些由水演化而来的意，李神都向来是领悟得极快的。

三息之间，二人皆是隐在云雾之中，柯莳见到两团雾气疯狂绞动，不分彼此。但只是僵持了一小阵，李神都身旁的雾气便快速地被吞噬，余下的被风一吹便就自在飘走。到底只是见过聂焕用了几次而已，李神都对于云雾之意的领悟自然没有聂焕来得精深。

柯莳看过之后，又追问道：“但若我与云生十一剑的使用者实力相当，或者我更弱又当如何？”

“那便要如同在中州之时，击杀廖信一般，将你的全力聚为一点，将敌手击败。”聂焕详细道：“虽然剑域之中，云雾会自主攻击敌方，你又无法将其驱散，但是基于这种水汽本身飘渺的特质，剑意发动的速度并不算迅猛，它会缠绕在你身上，但是却不像雷霆一般能一击毙命。因此，你可以在护住要害之后，承担一些伤害，将全身灵力化作迅疾猛烈的一击，在敌人杀死你之前，先了结他，那这片剑域便会散去。”

“况且，”聂焕又道：“你有陨火护体，单单只是这层雾气伤不了你，专心破招便是。”

柯莳点头记下，聂焕又道：“不过便是能与之相克的意，你也见识过两道。”

“星火？”柯莳联想起前夜那种难以熄灭的燃烧灵力的火焰，下意识答道。

聂焕点头：“不错，还有一道。”

说罢，她朝柯莳伸手：“将密室之中那方匣子给我。”

柯莳这才记起数年前装进纳物袋的那个空匣子，她在袋中寻找了一阵，才翻出来递给聂焕。聂焕接过，将那狭长的漆黑匣子打开，里面仍是空荡荡一片。

“这是什么？”李神都颇有兴致地凑上前来看，却见空无一物。聂焕把匣子又递到她手上，李神都看着这空匣子，有些不解。这的确只是一方空匣子，她将这盒子翻来覆去地看过，确信了这一点，但是却直觉有一丝不协。

聂焕见她一时没能参悟，将那匣子一把从她手中捞过，而后右手自那匣子之中虚握住，缓缓地朝李神都刺了过去。便就是这么普通至极，什么也没有的一刺，李神都头皮一麻，下意识挥袖挡去，于是便见着自己衣袖上凭空消失了一块，织物彻底被消除，好似从未存在过。她微微瞠目，瞬间明悟了这是怎样的一道意，自聂焕掌中取过，不由自主道：“若是配合非虚，岂非是杀人利器？”

李神都许多年没见过如此奇妙的剑意，只握着这道暂时取名为“无剑”的意试过又试，将云归崖的山崖祸害得支离破碎，四处皆是古怪的坑洞。许久之后，李神都才恋恋不舍地将无剑归还给柯莳。

聂焕才嘱咐道：“云雾剑域的破解之法，你先练习攻其一点。至于这柄无剑，元婴之前能参悟便算不错。”

柯莳应下，又将那道意收入匣子内，她并不急于参透这柄无剑的奥秘。哪怕聂焕与李神都与她示范过，以柯莳目前对于剑道的浅薄修行，也不足以掌握这道“无”意。

“至于星火。”聂焕对柯莳道：“我可以教你，但要等到东洲大比之后，它不可显露于云楼面前。”

“这也是云楼的绝学？”柯莳问。

“是我自创的，”聂焕停顿片刻：“只是认识它的人不多。”

被那一两个人认出来，便能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