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得快。”王草儿答。
柯莳本来还要再劝劝,那边的丁一却道:“柯莳,你歇一歇吧。”他这样说完,聂焕也顺手拉过柯莳,到一旁去打算教一教她如何驯服陨火。
李神都现下对王草儿还有点兴致,她转到王草儿面前,低头问:“你这心法,不是《元道经》,是《残心诀》?”
王草儿欲言又止,倒不是她这心法是别处得来的旁门左道,而是她学这心法之时,并未得到过心法主人的认可,算是偷师。她不晓得自己师父郑和光是否知晓自己练了别的心法,但是他从未过问过此事,今日李神都忽然发问,王草儿一时便不知该作何种回答。
李神都见她犹豫,便晓得里面或许是有些隐情,有心逗她一逗,于是压低嗓子,作出神神秘秘的模样:“那你可得藏好了,必不能让掌门知晓此事,不然郑和光也保不住你。”
王草儿果然神色紧张起来,抬头看她时,带点无措。
李神都背着手欣赏了一会儿她的表情,然后才“噗嗤”一声笑出来:“扰了浮河真君闭关,掌门师兄少说也得关你三个月禁闭。”
王草儿这《残心诀》的来历倒是清楚,这卷心法本就是浮河真君闭关时自创的,自然是她从浮河真君的洞府得来的。数十年前王草儿入炼气境界不久,在宗门内接剿灭野兽时,为一野熊追赶误入了升龙剑宗深山之中的禁地。这禁地并没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过是一群大能前辈闭关悟道之所,为避免尘世纷扰,宗门便定下规矩:若无掌门手令,不得闯入禁地。
彼时她被妖兽追杀,当然是顾不得这许多,误打误撞间见山壁之上有一处隐蔽的石洞,王草儿便躲了进去。这石洞就是浮河真君的洞府,她进入其中之后发现这简陋洞穴之中有一老者闭目养神,修为高深。王草儿便也猜测,宗门禁地之中当是门中前辈,只是她一个普通弟子,认不出浮河真君也是常理。
那山壁下的妖熊灵智未开,这禁地之中的前辈们气息皆是收敛得极好,又轻易不活动,它自然不会轻易离去。这畜牲只在山壁下绕来绕去,等待王草儿出来。她敌不过那妖熊,也不敢轻易打搅这位闭关的前辈求他出手,毕竟前辈那一头稀奇古怪的辫子上都生出一束花儿了,也不知多久没有动弹,是否修炼到了要紧之处。王草儿也只好席地而坐,自行修炼起来。
她在此处修炼了三天三夜,腹中饥渴难耐,可她本想剿灭野兽的任务用不着多长时间,又有野兽肉可以充饥,便也未带许多干粮。那山壁之下的畜牲耐心极好,还特地选了处隐蔽的草丛躲了起来。王草儿本在第三天时便要离开,却被那暗处躲着的妖熊伏击了一次,后背上拉出数道几可见骨的伤口。无奈之下她又藏回石洞之中。
伤病与饥渴交加之下,她只能试着在这洞穴之中寻点食物或者丹药充饥。王草儿先是试探着叫了那盘坐在地上的老者几声,可他并不回应,她便只好做个不问自取的小贼,做些翻箱倒柜的勾当。
可这洞府实在是简朴,翻来覆去也就不过两个蒲团,一个将要腐朽的矮书柜,上面的竹简覆了层厚灰,看起来也脆弱不堪,她不敢妄动,最后便只能看向那位前辈面前的桌案。那桌案上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砚黑墨,一只搁在砚上的笔,以及一卷摊开的宣纸,上面规整地写了些小字。
不知为何,虽然这洞府之中除了王草儿以外的所有事物都是一副尘封已久的模样,那砚中的墨水倒是未干。王草儿便要硬着头皮,将那一汪墨水饮尽,低头却见到那案卷上写着“残心诀”三字,多看两眼便入了神,于是转而按照上面的法子修炼起来......
“弟子便是由此,学会了《残心诀》。”王草儿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给李神都听。
李神都盘腿坐着,撑着脸,面上听得认真,开口却是:“他老人家的东西都在纳物锦囊里,你翻他的洞府没用,得去掏他的袖子。”
王草儿听得这话,一时失语,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幸而李神都又继续说:“《残心诀》我也练过一阵子,于我是没什么用,不过看你却恰恰合适。”
这《残心诀》本是浮河真君闭关无聊之时,写来消遣的玩意儿。此种功法是通过不断地锤炼血肉筋骨,以达到祛除体内先天杂质,加快修炼速度的效果。李神都当年修为停滞不前时,她师父李道和曾去浮河真君处求取了这一卷功法,可这种功法修炼之时痛苦不堪不说,李神都本身却是没有什么先天杂质可以祛除的,是以《残心诀》对她并没有什么功效。与之相反,王草儿的根骨只比不可修炼的凡人强上一丁点儿,搭配这一卷功法却是正正好。不过宗门之内,《残心诀》至今未被重视的原因也很简单——这种功法不但修炼起来让人十分痛苦,非有毅力者不可修习,更要紧的是,浮河真君至今也才写到元婴初境,这《残心诀》本就只是残卷。
李神都自然也想到此节,便提点道:“这心法只推演到元婴,你之后修炼又当如何?总不能元婴修士再废心法重来。”
“多谢小师叔祖好意,”王草儿对她倒是恭敬些:“只是弟子资质本就不佳,此生若能修到元婴,便已是得了天大的机缘。若是再往后,何妨自己努力?”她这后半句话说得倒是颇有些自负的意思,然而王草儿态度坚定,李神都眉毛一动,反倒高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