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我虽愚钝,却也猜出自己此番再入幻境,或是与聂焕有关,若幻境之中那位衍一真君当真是聂焕,前辈为何又将她说得如此平庸?”柯莳一手搭在剑柄上摩挲着,继续推断道:“前辈此番言论非是为我,倒像是对聂焕有所图谋。”
“当真是愚钝,”祂仍是那副平淡的模样,语气却不客气:“你既知我大费周章来骗你,却不猜猜我为何如此大费周章?你越界了柯莳,踏入了与自己无关的棋局并非是一件好事。对你,对她,对我,都不是幸事。”
“前辈不妨直言。”柯莳也不再客气。
“直言?呵。”祂很是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对着柯莳伸出了左手。柯莳当即拔剑,却不想握了个空,她下意识地锁定住敌人,却见对面并未动手,但乌乌已被祂握在掌中。祂缓缓地将长剑拔出,幽蓝色的火焰变得无比驯服,乖巧地贴在剑身之上,镀了一层微光。祂欣赏片刻,对柯莳道:“真是一柄好剑,你若当真执迷不悟,不如我二人以这剑为赌注,做个游戏。你输了,剑归我,你赢了,我知无不言,如何?”
“这把剑不行,我换个赌注。”柯莳坐直了身子,握紧拳头置于膝上,死盯着祂。
祂直截了当地拒绝:“这可由不得你。”话音一落,只见乌乌迅速扭曲压缩化作一团浓墨线条,柯莳瞪大眼睛起身去抓,最后只抓住一颗墨黑的棋子。
“好了,”祂又对柯莳伸出了左手,五指摊开,掌中赫然是一枚一模一样的黑子:“猜猜看,哪一枚,是你的剑。”
“我不猜。”柯莳拒绝了祂,左手剑指,心中默念御剑诀,要将乌乌召回,然而四下并无回应。她和祂掌中的棋子都纹丝不动,毫无变化。
“你不猜那我来猜。”祂掌中的棋子漂浮起来,将柯莳手上那一枚也瞬间吸了出去,两枚棋子互相环绕旋转:“公平起见,等它们转够九九八十一圈,自然落下。”
棋子旋转的间隙,祂开口道:“你现在还有机会一走了之。”
“若我走了,又会如何?”
“自然是与聂焕再无瓜葛,你的人生会回归正途。”
柯莳不再搭腔。
她二人说完这三句话,棋子已然落下,骨碌碌地在棋盘上转了两圈之后,到底分出了两边——柯莳一枚,祂一枚。祂拿起面前那枚棋子道:“那就是这枚了。”祂的掌上运起灵气,灌注进棋子之中,那枚黑子在顷刻间爆裂开来,旋即化为齑粉,叫柯莳心惊胆战。而后落到柯莳面前的棋子化作一柄长剑,正是乌乌。
“看来,是你赢了,”祂鼓了鼓掌,似是为柯莳庆祝,而后道:“你想知道的真相很是简单——她与她的师姐同为双生道胎,她的师姐为了夺取她的天赋神通,对她痛下杀手,岂料她没死成。至于以后,便是新一轮的你死我活而已。”
“她二人的事情,关我,关前辈什么事?”柯莳问。
“本身是与你关系不大,聂焕或输或赢,你等也不过是换了个天。而她若是输了,我就得随着她一起消亡了。”
“不知前辈到底是何人?”柯莳问道。
“你不是很会猜吗?猜猜看?”
“真君当真好雅兴。”祂的背后传来女人的声音,同一时间,柯莳看见一只手从祂的胸口洞开,衍一的道侣不知何时从禁锢之中脱身,袭击了祂。
祂并未回头,而是对柯莳道:“告诉她,速去北海。”
“柯莳,别听祂的。”衍一的道侣、柯莳的师娘、神秘人口中对聂焕痛下杀手的师姐,此时站在柯莳面前,对她重复了一遍:“别听祂的,祂在说谎。”
祂看了一眼柯莳,叹息了一声,倏尔化作一团淡金色的符文直直地朝衍一的道侣身上撞去,她也并未避开,任由符文爬满全身,化作金红色的禁制,在她的身体上发出如同沸腾一般的“刺啦”声,整个人开始逸散灵气,逐渐虚化。而她毫不在意,对柯莳说道:“这位真君的身份,想必你已经猜到了。祂不过是一抹死去多年的残魂,却将我骗到此处,试图炼化我,夺取我的灵力与生机。而今祂又想通过你,将清归骗来此处,夺取她的天赋神通,从此彻底复活。柯莳,你是个聪明孩子,不要将此事告诉清归,忘了祂的话。”
“你应该将此处的一切都忘记,”她在混沌之中彻底消散,整个空间彻底崩溃。
令人熟悉的眩晕之间,柯莳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周围,原是她寻的一处落脚的山洞,柯莳忘记了先前那漫长的梦境,喃喃自语道:“好像做了什么梦......”
她抬手捋了捋长发,一枚白子自她袖口落入怀中的,随即滑入纳物锦囊,柯莳并未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