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感觉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柯莳走在聂焕身旁，明明过去几十年的分离积攒的思念，好似抵不上大比开始这半年。

聂焕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并未停下脚步，轻声答了一句：“嗯，是许久不见。”

李神都走在她的右侧，略微落后半步，这种场景下本应该接上两句话，此时却沉默不语。聂焕正在思考要不要同她寒暄一二，问一问她如此反常的缘由，只是再走了一步，李神都忽然就向前倒在了聂焕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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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初试的赛后清点时间太长了，”躺在庄园的住处，等到南竹长老前来的这段时间，李神都清醒了过来，忍不住抱怨：“出发之时六百五十多人，回来了四百三十多人，这一百八十五个元婴，一百四十三个金丹还有一百零六个筑基修士要逐一查验，实在是撑不住了。”

李神都自然不会将自己身受重伤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她自从与曲中论分别后，就强打起精神，将灵力气息尽可能地维持平稳，实际上连同队的赵芝等人也并不知道她差点跌落到金丹境界的事情，只以为李神都是受了点不轻不重的创伤。她倒下这段时间，也就只有聂焕和柯莳陪伴左右，柯莳被她打发去找净天泉的医修长老南竹，是以此时此刻李神都的屋内也就只剩下聂焕而已。

“怎么落得这样狼狈？”聂焕发问了。

“遇上了老妖怪。”李神都盯着床帐，眼皮子缓慢地眨着，看起来又要睡过去了。

聂焕看她身上的灵力渐渐褪去，面上显露出数道血痕，悄悄地渗出点血迹，她伸手从木盆中捞起一张热帕子，拧干，拿起来替李神都擦了擦，又问：“千秋雪呢？”

“碎了。”李神都闭上眼睛，露出从未有过的疲态。

聂焕“嗯”了一声，倒称不上惊讶了。

不知柯莳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好一阵南竹都没请来，这屋子里只剩下寂静一片，聂焕坐在床边看着李神都，也不说话，李神都假寐许久，最后又开口：“你怎么也不好奇？”

“也？”聂焕又看她一眼，信口道：“总不是和道一真君打了一架罢？”

“嗯。”

聂焕没想到自己随口的猜测一矢中的，反而哑口无言，半晌，才又接了句：“还能活着，真厉害。”

“侥幸而已。”李神都脑中闪过道一胸口的空洞，看来神都秘境之中还有秘密。

“与祂战斗的感觉如何？”聂焕对这部分更加好奇。

只听李神都叹了口气，颓然道：“糟透了，是剑修最讨厌的那种法修。”

聂焕“哦”了一声，心下了然。与剑修一样，法修不过是一种笼统的称呼，正如剑修实则包含了大部分以法器为主要攻击手段的修士，法修也包含了大部分以灵力驱使法则为攻击手段的修士——符修、咒师、阵法师以及常见的念咒结印放出法术的修士等等。一般而言，在法修与剑修的修为与天资都在中下水准时，剑修通常会占据较大的对战优势。缘由很简单，符箓阵法等常见法术都需要一定的释放时间，而剑修则不然，抄家伙就上，近身即斩。其次则是普通法术的灵力消耗比普通剑法刀法的消耗更大，而对敌的杀伤力又稍显不足，是以一个修士若是天资平平，更无财力与福地，做剑修是个妥当选择。

而剑修讨厌的法修则非如此，如果剑修与法修的天资修为都是上佳的水准，而法修又修行了多种手段，那么剑修就容易陷入苦战。厉害的法修有的是手段让剑修无法近身，或者近身也无法杀死他们，而到了道一或者云清回那种程度，须臾之间禁锢灵力，将敌手变成废人也不在话下，很是难缠。

“符术、阵法、咒言......能同时在瞬间发动，没有繁琐的步骤但是威力巨大无比，更何况祂早已达到意随心动，言出法随的境界，一个照面就将我所有的身外法器全部废除，若无千秋雪，我早就死了。”

“幻境中那位境界想来不会比你高多少？”聂焕道，若是道一的化身境界高一些，李神都恐怕此时连灰都不剩了。

“最多不过是化神初阶罢了。”李神都忽然遮住脸，喃喃自语：“我以为便是对上祂，我也有两分胜算的。”

“李神都，你狂妄过头了。”聂焕摇了摇头，李神都自幼便天资过人，游历几州数十载也未见着同辈之中有谁可谓敌手，自诩天下无双，狂妄自信些实属正常。李神都如是，聂清归如是，云清回亦如是。若非她聂某人栽了个大跟头，以凡人之躯重活一次，恐怕此时也还是目无下尘的性情，眼中能看见的只有云清回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