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难以消化,“他跟朝颜不是自由恋爱吗?”
沈易北轻嗤,“怎么可能,孟姨用了手段的,老爷子没计较,顺水推舟逼易安屈服。易安刚分手,心灰意冷,没怎么反抗。”
他继续说,“老爷子想得够美的,安排易安结婚后留港城跟朝颜培养感情,还美名成家要立业,给了易安一笔钱自己闯,给沈家关系网都打点给好了,适当时候给易安发点难,就想彻底折断他傲骨。结果易安拿了钱直接回北美,把老爷子气得大病一个月。”
默了片刻,沈易北长叹一口气,语调发酸,“老爷子爱易安够深的,易安跟他对着干了十几年,老爷子临死前主动低头和解,易安一天都没在沈氏呆过,他直接宣布易安是继承人。”
三婶恍然大悟,“难怪易安要来京市,他不会在计划离婚吧?”
沈易北淡淡说:“谁知道呢,朝颜单纯懂事,乖乖当他的棋子,骗得沈家上下都以为他收心了,日久生情也不一定。”
门外,孟朝颜已经满脸泪。
原来这场婚姻,她只是个小丑,沈家人知道,连她最亲爱的姑姑也知道,只有她不知道。对于沈家,她不过是正好出现,可以用来打压逆子的合适棋子,对于沈易安,她不过是他和前女友赌气play的一环。
她去洗了把脸,才回到包厢,后来怎么熬下来的,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只记得她一直笑,沈易北怀疑地问,“阿颜,你没事吧?”
之后,沈易北回了南美,三婶和宝宝回港城,紫园的别墅又变回老样子,就像一场大雪后,好的坏的,都被盖到底下,了无痕迹。
孟朝颜那顿饭后就病倒了,检查却没什么大碍,医生说是普通感冒。
沈易安出差了,她和往常一样数着他回家的日子,不一样的是,这次她想和他说,她决定要出围城了。
星期天,沈易安回来的日子。
孟朝颜还在断断续续咳嗽,林妈督促她早睡。她就回房里等,到晚上十一点,依旧不见人影,她发消息没回应,又给他电话,依旧没接。
过了两个小时,他才回消息,说临时有事,晚一天回。
孟朝颜立马电话过去。
男人温润低沉的声音传来,“怎么还没睡?”
孟朝颜深呼吸,“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你明天几点回?”
他说,“不确定,晚上别等我。我尽快回去。”
孟朝颜捏紧手机,不自觉地扬高音量,声线带着明显的颤音,“我是你太太,见你一面为什么总是那么难。”
沈易安默了一瞬,似乎有些内疚,耐下性子哄,“抱歉,沈太太。我会调整工作,尽量多留在京市。”
孟朝颜一听到京市就炸了,“我要搬回港城。”
边上有人跟他说话,沈易安把人支开,温声说,“想回就回去住一段时间,我周末回去看你。”
孟朝颜又体验了一次他那优越的职业质素——她抛了个难题,他立即高效直接地解决了。
她听到清晰的广播声从话筒传出来,耳朵竖了竖,“你在苏城机场?”
已经半夜十二点。按照行程,他今天从美国的洛城直飞回京市。孟朝颜心头冒出隐隐不安。
他淡淡说,“是。”
她还想问为什么,他边上有人催,沈易安匆匆挂掉电话,“阿颜,先这样。我尽快回去。”
挂了电话,她打开窗子。
外面鹅毛大雪纷飞,跟童话一样,这是港城见不到的场景,年初来的的时候,孟朝颜就很期待和沈易安赏雪。老天爷也很配合,今年京市的雪特别多特别大,可她始终没有机会和他赏雪。
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
她独自赏了会雪,关上窗睡觉,半夜咳醒了,嗓子眼仿佛埋了刀片,浑身无力,挣扎着按了按铃。
林妈上楼给她倒水,接着家庭医生也来了,她感觉耳边好吵,有人喂她吃药,之后灯暗掉,世界陷入寂静和黑暗中。她很难受,睡得很浅,一直在做梦,中途她再次惊醒,咬了咬干裂的嘴唇,迷迷糊糊发信息。
【孟颜:老公,我难受,想吃你做小排面。】
手机并没什么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着了,早上起来烧已经退下,她看到自己神志不清时发了信息,还打了电话。她三点发的,他六点回了。
【老公:晚上好好睡觉,实在想吃叫厨房做。】
她自嘲笑笑,滚烫的泪滴划过脸颊。
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这下却能清晰感觉到,一直在钝痛的心被刀片尖锐地刮了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