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懿圆听后扶了扶额,脑中想起的全是那日闵炎凉语气决绝夺门而去的样子,于是闭眼自语着:“唉~几日不见桃李,倒是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知言有些意外地道:“按理说…起初桃李可都是一天不落地往东屋跑,不知作何,这几日反倒没见着有什么动静了。”说着又泄气道:“不送倒也好,反正送也白送,省的小姐空遭那罪。”
“不过几口苦药罢了,喝喝也没什么要紧的。”方懿圆捏着手里还未拆封的信,有些疲惫地道,“说来…那老夫人前段日子身子骨就不大好,还时不时地犯些小病,我看还是择日去老宅看看吧…”
“也好。”知言点点头,“总不能老宅那边药停了,您这边又给续上了。”
“合着我是药不能停么!”方懿圆吸了口气,指尖在她前额轻戳了下,“我看你这张嘴呀,倒是跟方二爷有得一比!”
“哪儿能啊小姐。”知言一面手不离手地替她揉着,一面瘪着小脸儿辩驳道,“我就是气不过嘛,明明一身‘臭毛病’的人是姑爷,凭什么咱们平白无‘病’的还要喝那又苦又无用的劳什子药?再说,我这嘴可比不过方二爷,若让他知晓了这事,一通碎碎念起来,指不定‘乌云’都会开口讲话了。”
“瞎说什么呢?”方懿圆越听越离谱,瞧着自己手腕上的红印散了大半,敛了敛神,望着知言道:“咱俩还是姐妹的话,就千万别让我二哥知晓了去,以免他在姑爷面前闹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来。”
见知言嘟着小嘴,悻悻然应了,既是姐妹,方懿圆也就没瞒着她在厢房里的事了。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好一会私房话。突然“嘭嘭”两下不急不缓地拍门声打断了二人。
“呦,都这会儿了,什么歪风又把一股子臭味儿给吹回来了?”看着自家小姐一双眉眼隐隐期待地朝房门望去,知言噤了噤鼻子,顽笑道,“我看呐…这姑爷哪儿是什么一辈子不换水,应当是一辈子不换人吧!才走多久?没准儿想到表少爷的醋话,这就迷途知返回来道歉来了。”
没成想一起身,开了门,见到的却是小六子。
“说吧,什么事儿?”落了空的知言,有些怨屋及乌地拉着脸,沉声问着。
自诩没招谁惹谁的小六子一抬头见到的竟是她这副模样,跟谁欠了她债似的,自然也没了好脸色,梗着脖子道:“我找二少爷的,没你的事儿。”
“嘿——一个德行是吧?”见他不肯说,语气里还透着一股凉气儿,知言心底莫名更是不爽了,冲口道,“要找去书房找去,别在这儿自找不自在。自个儿主子爱睡哪?你比我清楚!”说完“嘭”的一下关了门。
碰了一鼻子灰的小六子想着昨儿晚上二少爷还睡正房呢,今儿又是同二少奶奶一起回来的,万不可能睡了书房去,便在房门外试着唤了几声“二少爷”。
正看着信的方懿圆听了,想他这么晚还来找人,许是有什么事,便对着气急而回的知言,宽着心气儿道:“你就大人有大量,行行好,让他进来回话吧。”说完径自披了件大袄朝外室走。
知言无奈,只好再次开门将人放了进来。
“见过二少奶奶。”小六子对着方懿圆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后,目光却总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似的往内室瞟。
随着知言一记狠眼扫过去,方懿圆也自然看了个明白。
“二少爷…先前沐浴完回来,有些气火攻心,怕打扰到我睡不踏实,到书房败火去了。你有什么话同我说也是一样的。”眼瞅着面前这个周身颤着寒气的少年,方懿圆坐在八仙椅上紧了紧棉袖里的手炉,缓声开口道。
“让二少奶奶见笑了。”小六子这么一听,才知知言没说谎,便火速收回了目光,苦笑着挠了挠头道,“方才婆子在收拾浴房时,捡着了二少爷落下的物件儿,碰着我了,就让我顺道带了过来。”说完双手呈上了一个拨浪鼓和一个小瓷瓶。
知言按方懿圆的意思伸手从小六子手里接了过来,想到上回送来的是一锭银子,这回姑爷还是丢三落四的,无意在手心捣了捣,发现瓷瓶竟是空的,长吁一口气道:“难怪气火烧山呐!这是用光了一整瓶都不带压住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