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方懿圆确实心里发闷的厉害，才停车找了个僻静的地儿缓了缓。

“二少奶奶没事吧？”见主仆二人一下马车，就扶着墙根自顾自地拍着胸口顺着气，元阿吉忙撂下马鞭，上前关心地询问着。

“还不都怪你！”知言转过身来轻推了他一把，有些埋怨道，“让你快些、快些，你倒好，快得跟逃命似的。”说着自个儿捂嘴又干呕了几下，缓过来后，忙又为方懿圆抚了抚背，叨咕着：“赶个马都能这么没轻没重的，男人怎么都一个样儿？”

“算了。”方懿圆透了会儿气后，觉得好了些，扬了扬手帕，“无碍的。离府上也没几步了，咱们回吧。”

“吁——”她刚一转身，闵炎凉就在不远处一勒缰绳。

“懿儿，别闹了，跟我回吧。”闵炎凉打马到她近前，伸手示意她上马道：“正好我有话要同你说。”

“呵，是你闹还是我闹？跟你回去做什么？不会又是同我说什么‘对不起对不起’的陈词滥调吧？”方懿圆眼神在她手上和马背上踱了踱，见人都追到这儿了，她也不是不想上，而是…就觉着我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又不似你男子那般成天花鸟鱼虫、服牛乘马的，叫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上去？于是一把拍开她的手，侧过身道：“没有诚意的话，我可不想听。”

闵炎凉像是被问住了七寸，不知该如何是好地爆冷在空气中。

这时，看出方懿圆心思的知言忙给她打了个眼神儿。见她还不算太蠢地下了马，知言领着她到了旁处，小声提点着道：“别看我家小姐打小就和那将军青梅竹马的，她可从未骑过马，你这台阶给的也忒高了点儿，矮矮行吗？”

闵炎凉会完意后看了看方懿圆，见她抱手立在雪中犹见我怜的样子，先是宽下了自己的氅衣为她披在了背上，后又打了个口哨，道：“二少奶奶，这下可以同我回去了吧？”

只见方懿圆一转身，那马单膝一跪，矮下半个身来，惊喜之余，仍保持着姿态，面不露色地道：“行了，二爷既能追到我，可见本事不小。想来，有些话我自是要洗耳恭听了。你们也自行回了吧。”

“来，拿着。”见人走后，闵炎凉扶她在马背上坐好，又让她牵紧缰绳，随着一声口哨响起，马缓缓站起身。

此刻，居高临下的方懿圆看着闵炎凉与马抵额亲昵的样子，俨然一胜利者。

“哎。”她刚坐稳不久，那马就突然地跃起，甩了甩脑袋，又跺了跺蹄，惊得她一个趔趄，不自主地向后倒去。

“小心！”只见闵炎凉一上马，忙揽住了她，又把着她的手拉紧了缰绳，边歪头看着路，边在她耳畔解释着，“别怕，它这是知道自己多了个新主子，高兴。喜欢你呢。”

“那你呢？”方懿圆顺口一问。

“什么？”见她慢慢地适应了，闵炎凉脱开手，有些漫不经心道。

“没什么。”见她带着自己牙印的手松得比谁都快，方懿圆笑了笑，也漫不经心地道：“这人啊，口是心非的，有时还不如一匹马来得忠诚呢。”说着在她怀里调整了下坐姿，反手抚上她的脸道：“你说呢，二爷…”

“咳——”感到脸上痒痒的，闵炎凉清了清嗓子，有些心猿意马，“回，回家再说吧。”

俩人回了府后，闵炎凉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方懿圆到了伙房，拿出玉，一手便掷进了灶火里，转身走了。

“你这是做什么？”方懿圆跟在身后不明道。

“这便是我想对你说的。”闵炎凉回头道，“约法三章我做到了。怎么，还嫌我给的解释不够吗？”

感觉她一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方懿圆绕到她身前，“闵炎凉，我发现我真有些看不懂你。你说你千方百计地将我带回来就为了看你焚一块玉…这算什么意思？可怜我吗？施舍我吗？还是你觉得你焚了一块玉，连着你脑子里的那些念头都一起都烧空烧没了？”

“不！”方懿圆摇摇头，“我方懿圆要的不是这些。”说着一指头戳着她的胸口道：“而是你真真切切的拿心拿肝来对我…”

“懿儿啊懿儿，你当真以为我焚的是一块玉吗？”听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闵炎凉生气地将她抵在墙上，红着眼道：“那是火化的我自己！”

“吴，吴嫂！”这时，看着他们小两口站在廊底下抵着箍着的不知在做什么的温计嫆，忙唤来吴嫂：“快，快看看！那是不是二少爷和二少奶奶？”

眼力较好的吴嫂随之看去，“没错，是他们。”

“混账！”眼看方懿圆处于下风，温计嫆将手上的珠串往腕上一套，暗道：“青天白日的敢用强，想学她老子不成？！”于是，气冲冲地走过去，拉开闵炎凉，反手就是一耳光。

“娘！”闵炎凉抓住她再次挥过来的手，“我这是又做错什么了，您要打我？”

见她现在翅膀硬了，温计嫆撒开手，指了指她，又指着方懿圆道：“你先问问…你，你对懿儿做什么了？”

“娘，炎凉她…没对我做什么。”见着婆婆剑拔弩张的样子，方懿圆知道她是误会了，又看了看一旁揉脸无辜的闵炎凉，偷乐地一笑，开口应付道：“她，她方才想跟我说悄悄话闹着玩儿呢。”

“闹着玩儿？”温计嫆鄙夷地看着闵炎凉，话里有话地道：“玩儿可以，可别把自个儿当了真。”摘下襟前的绢帕擦着手，淡淡然道：“早前你二娘找到我说…你妹妹清儿因为贪玩儿已有些时日没回府了，你这个做哥哥的若有见到，记得给你二娘回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