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瞧她厚着脸皮不肯走，两眼还咔咔直冒火星子，方懿圆一笑后，索性简单大方地挑明了，“你…想了？”见她两眼倏忽一垂，不自主抿嘴吞咽了下，方懿圆一个凑过身过去抓起她的手又覆上自己的小腹道：“我劝二爷凡心妄动前还是多想想的好，这儿…可揣着你们闵家的希望呐。贸然越红线…”说着脸渐渐一沉，一推她道：“不是要去睡书房么？正好，恕姑奶奶今儿还不伺候了。”

“谁，谁说我想了！”闻言，闵炎凉刚燃起的火苗瞬间似被一盆冷水浇下，一起身，拘滞着口是心非地道：“不，不就是要我走吗？也正好！顺道去娘那儿拜拜…”一面走，又一面说：“全府上下谁误会都行，就就她那儿不行！”

“嘁，不想还拜什么？一到这事上，还真当自己是个和尚了！”虽然方懿圆早将此事告知吴嫂，知会过大太太了，但看着闵炎凉一遇事就往西苑跑，打心里有一种老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愁惑。

眨眼，到了临闵炎凉出发的前一晚。

“桃李，去把二少爷叫来，看看行李上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没有？”正房里，方懿圆一一为闵炎凉打点好一切，吩咐着桃李。

“是，二少奶奶。”桃李应声出去了。

老半天，见人不回，连桃李也不见，等得有些百无聊赖的方懿圆伸手拨了几拨烛火后，一转身，拿了大氅也出去了。

寻觅了一阵，依是不见人。想到闵炎凉一有事就老爱往西苑跑，便又迈着步子朝西苑去了。

她刚跨院出来，行到游廊的尽头，影影的，就看到桃李正逮着小六子径往影壁后一闪，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什么，一瞧俩人的来处，直觉告诉她，这定与闵炎凉有关。

见桃李没说上几句便走了，剩下小六子一个人在那苦苦抓耳挠腮。

“我问你，有见到二少爷吗？”方懿圆缓步走了过去。她总觉得小六子知道点儿什么，且又不似桃李那般嘴严，便问道。

“二、二少奶奶！”一见方懿圆这个时候找了过来，小六子忙深深一福，刚想点头却又想起方才桃李姐姐的话，忙又无脑摇头道：“没，没有。”

“撒谎！”方懿圆一眼便看穿了他，“行啊你六子，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现倒薄情寡义敷衍起我来了。说！二少爷是不是又犯了什么浑事，在大太太那躲我？”

“没，没有！二少爷没有犯浑，也没有躲！”听她这么说，小六子还以为她知晓二少爷在大太太那呢，便少了几分敷衍道：“他、他就是知道自个明儿要走了，想念母亲，跟大太太道别呢！”

道别…什么别需要隔三差五的道这么久？还不说以往俩人闹别扭时也是有一日没一日的留宿在那不回房…方懿圆欲觉不对劲的径向西苑走去。

“二少奶奶，您，您现在不能去！”小六子赶紧追上前一展双臂，拦了她道。

“不能去？”方懿圆更疑惑了，驻足看着他道：“那你告诉我怎么个不能去？”

“我…”小六子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了，只一味的左拦右拦死活不让她过去。

俩人僵持了半天，仍一步也前进不得的方懿圆愈发有些恼了。突然，“啪”的一声响凌空划过欲渐幽深而迷蒙的夜，只听得方懿圆掷地有声地道，“我是府里的少奶奶！我这是去我婆婆那亲自请回你的二少爷，怎么，你不但不放行，难道还要我经你一个下人的同意不成？给我起开！”

“二，二少奶奶…”小六子见她入府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头发火，一捂脸，委屈地跪下了，眼泪也是夺眶而出：“我，我求您了，您别去成吗？我，我一会儿就把他给您请回来。六子说到做到。”

见小六子打着包票，又想到他上回也是这般，自己才没有去西苑找那人算账，初动肝火的方懿圆垂眸看了看一掌下去还有些麻木捉颤不住的手，冷静片刻后，忙扶起小六子道：“对、对不起六子，我我就是太紧张你二少爷了。明儿个她就要走了，屋里还有好多的大小事我没同她交待呢。”

“明白二少奶奶！”小六子站起身，拿袖口拂了把泪，理解地啜着声道：“我知道二少奶奶是为二少爷好，可…”话道嘴边又顿住了。

“成，你不说，我不逼你。”看着他忠心护主的模样，方懿圆半欣慰半失落地拍拍他的肩道：“你呀，果真是个我当初看上眼，能继承你二少爷衣钵的人。原来…”说着把随身带的丝绢掖了他腰带上，“都是个逼不得的主。一会儿回去，好好儿擦擦。”便转身空落落地回了。

“二少奶奶！”不一时，小六子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追上前又道：“我，我只知道二少爷时有心里难受了，便去大太太那吃斋念佛。念累了，他又一个劲儿说不上来难受的倒在大太太的怀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