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因闵炎凉还欠着心中之事,加之桃李一来二去的也没找出个下落,便‘来都来了’地小心看方懿圆的脸色斗胆留了下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方懿圆物碎心不遂地任闵炎凉见缝插针,偷步上了床。
俩人背对着同床异梦,一夜无话。
此后的第一天,得了回房便宜的闵炎凉,在亲力亲为的再三翻找下,仍一无所获,连方懿圆瞧见了,也只当她是小孩子过家家般不成器的胡翻乱造,不予理会。
第二天,逢张彩繁闻闵家二少奶奶假孕一事被赶出府的消息前来一探虚实。见方懿圆没走无恙,肚子也别来无恙,啧,自己好不容易煞费苦心才成了的东西怎么就失手了呢?不该啊?又听完方懿圆的苦诉,张采繁这才一视刚从内室出来垂头呢喃仍两手空空的闵炎凉,讪笑道:“呦,二少爷这是舍己为人,抛妻弃子,真无后一身轻啊。”
见闵炎凉拍手扽衣朝身后望了下后明白过来地看了过来,张彩繁欲笑还颦,又道:“枉你打小儿看经念佛,竟跟未闻经、未遇师一样,执虚为实,曾无觉日!难知千枝千朵,千花千果。千般大梦炎凉左。念弥陀,证娑婆。应知世上多枷锁,何若尘中无一我。风,眼底过;云,眼底过。”又看着方懿圆,似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什么都看得透透的了,势为她说着话道:“我们妇道家,不过是尽人伦事亲之道,承颜顺志,到是一鞍一马作何脚头都站得定的。不像某些人,顶着个区区男子之身,倒畏手畏脚!”说着转嗔视向闵炎凉,“我现在发现——你不但弱,你还真不是个男人!”
“你——!”见坐在东侧有人帮腔的方懿圆只顾肃听品茗,闵炎凉登时被激得没了话说。想了下,还是不甘示弱道:“哼,都是凡人!你们又岂知言悲言喜,观生观死,虚中六道无终始。问当时,可清思?三千大梦应知止,那得人间多缚己。身,当若此;心,当若此。”也回嗔看着张彩繁,“我们的家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说罢欲走。
“可惜过了明儿个,有人钩肠债未还的,我想操心也没那个合有人相识了。”说着,张采繁当着闵炎凉的面毫不避讳地就拉握上了方懿圆的手,见方懿圆也不拒,随之更显女儿私淑之情:“懿儿,这人什么也不要、了无牵挂的走了也好,到时我把铺子卖了,咱们先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咱俩的地方,游山玩水。这样,既不乱于心,又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安好?”
“这……”见闵炎凉当真‘三千大梦应知止’的生受着一个哼然离去,方懿圆错开张彩繁愈发看自己凝情拉丝的眼,抽手有些戏过了地道:“采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她想要什么。今儿……你能来陪我、替我说这些,谢谢。”
“谢什么?这样无情无义自私的人走了才好呢。”张彩繁听了眼中不乏老样子闪过一丝落寞道,“省得耽搁你。”
“是啊,耽搁不起了。”想着还有一日之期,方懿本就愁光满面的脸一下又暗沉了几分,轻叹了口气道。
“二少奶奶——”见方懿圆捧手里的茶渐渐透出河底见干的样子,桃李适时为她续上热水道。转见张彩繁的那盏茶,倒未怎么喝,可时间一久也快凉了,于是又重新新茶新水泡了一盏端来道:“张大夫,知您不喜用凉茶,也不爱喝狮峰龙井,方才也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丫头就随便给您上了,我这重新给您换了一盏,虽不比先前的殊贵,可茶水爽口甘醇,清香四溢,更兼提神,强心,您慢用。”
“呦,知道我向来贵的未必就是好的,这倒是个伶俐丫头。”张彩繁认得她不陌生地试着道,“你……就是贵府上原二少爷的通房丫鬟桃李吧?”见人点点头,“唉,可惜了。”
“惜从何来呀?”方懿圆倒想听听的搭腔了句。
看着面前亭亭侍立、玉软花柔,怎么都不似个丫头的丫头,张彩繁勾勾食指,示意方懿圆侧身过来交头接耳道:“我说——这么一个活脱脱又百伶百俐的美人儿,日服夜侍的,就、真没跟你家那位……”虽知方懿圆曾同她私下聊过她和那人都是彼此的第一次,可美色当前,又这般见微知著、知进知退、知冷知热,张采繁不免心里猎鼓地用脚蹭了下桌下方懿圆的小腿,坏笑着有些暧昧道:“真好过?”
此时见她们一指头的功夫就好似那画本里的青白二蛇般,彼此没个距离的说说谈谈勾勾缠缠着,这……即便是两个女子也太不得体了吧?于是桃李有意无意将手里的茶盘往桌上稍重地一放,不想“嘶哈——”一声,就见张彩繁一甩手跳将了起来。
“桃李,怎么回事?刚还夸你呢。”见张采繁一个避让不及的被滚烫的茶水溅烫到了手,方懿圆忙对桃李道。
“我……”桃李也没想到会这样。
方懿圆默了下,又道:“别不是二少爷一走,你又一心为她吃醋吃到张大夫头上了吧?”声色俱厉。
“二、二少奶奶恕罪!”桃李随即一跪,又对张彩繁躬身歉道:“对,对不起张大夫,方才是我一时疏忽……”
“哦,没什么,小伤而已。”张彩繁呼了呼还好没起泡的手,又见方懿圆难能关心自己的样子,一捂手,没什么大碍地道,“我回去用烫伤膏抹抹就好了。”走前,见桃李不在,她又不忘对一再嘘寒问暖自己的方懿圆,离音长长:“懿儿,女人心海底针——我就是个玩儿针的。虽不信什么一时疏忽,但你呀,还是长点儿心吧……”说着高抬贵手了下自己毫发未伤的手。
“你——”可看着她一笑走之后,紧跟着老老实实打送来盆凉水的桃李,方懿圆却是心生一计地“有了”。
转眼第三天,见闵炎凉仍留宿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老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又开始做贼似的窸窸窣窣翻这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