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凝:…………
他妥协投降,把那只冰冷的手从下巴上拿开,紧握着,防止对方再有出其不意的动作,“赶紧睡吧。”
封荆也不挣扎,就这么任他抓着,“猫不喜欢被摸么?”
停顿了几息,又说,“你的耳朵呢?”
川凝深吸了口气。
眉头皱得更紧,侧身背对着他,将自己蜷起来,脑袋埋进巨大的兜帽里,再也不动了。
*
卧室窗户窗没有关,后半夜的风很凉,吹进来的时候夹着雨丝的湿气。
白吾商被冻醒了一次,脑干缺失地坐起来给每个人盖上了被子,后面大约还是觉得冷,又往川凝身旁缩了缩,然后呼吸就逐渐平稳了。
另一道呼吸一直很平稳,从睡着到现在一动都没动过。
客厅里的老钟表咔嚓咔嚓得响,再转几圈大约就要凌晨三点了。
川凝将抓出褶皱的衣服松开,做了个捏肩的动作,掌根按压在锁骨上方,在潮湿夜色中缓缓睁开眼睛。
疼。
被毒素腐蚀过的神经就像暴雨中的蛛网,细微雨丝坠在上面都会割出狰狞断痕,夜晚安静下来之后,弥漫在空气中的污染会被数倍感知,沿着神经与骨缝一寸一寸地刮。
好久没在封锁区里待过这么长的时间了,持续不断的污染比一刀杀了他还要难熬,少得可怜的精力已经被消耗了个干净,闭上眼却依旧毫无睡意。
有什么事让他做做也好,好过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受刑。
身体下面薄薄的影子扭曲变形,一只小猫影从里面跳出来,绕着封荆嗅了半天,又在阴沉月色中跳上了窗,耳朵抖动了一下,静静凝望着窗外的雨丝。
“喵呜~”
它跳格子似的跳过一扇扇窗,跳到墙面上,最终停在封荆头顶,笔直的端坐着。
猫耳被光影拉长,耳朵尖端扇状的骨刺张开,随着身影震动,隐约带起拍打海浪的破碎水声。
细长的尾巴从墙上勾下来,影子擦过床头、背包和头发,停在封荆的脖子上,尾端轻轻一甩,柔软的毛发炸出一层层鱼鳍状的锋利尾刺。
只要从影子中甩出来,就能在那人冷白的脖颈上割出狰狞的断口。
“咚——”
“咚咚咚——”
有人突然在这个时间敲门。
川凝瞳孔骤缩,像只发现了老鼠出洞的猫,敛声静气听了几息,直接掀开被子起身,站到卧室门前。
猫影将尾刺收起来,鬼魅般打散又聚拢,三两步跳出卧室,眨眼间融进浓黑夜色里。
楼道里昏黄的灯被风吹成了旧报纸,暗淡的黄光明明灭灭。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门口站了一个死人。
死人在敲门。
“咚咚咚——”
三声过后,吴良执踮着脚从卧室里出来,穿过客厅,拉开了那扇被敲响的防盗门。
老式门轴“吱呀”一声,又砰地关上。
死人暴力地揪着吴良执的衣领,一把将人拽进幽暗的楼道里。
川凝在同一时间打开卧室门,拧动着门把手轻轻一拉。
“哗啦”一阵锁链响动,有什么东西卡了一下。
门从外面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