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度领命,犹豫询问,“寻到太后如何处理?”
慕容洛没说话瞅他一眼,常度被那森然的眼神盯得心里一惊,福至心灵道:“太后因萧氏逼宫不满,与其产生分歧,被庶人萧琰在乱军中杀死。”
常度退出营帐,暗卫的消息又再传来,“晋尚书仆射谢衡派人施援寿县,渡江后一千余骑失去踪影。”
几番交手,慕容洛发现谢衡此人不容小觑,政治手腕高明,谢氏在晋国门阀斗争中未伤皮毛且大获全胜,谢衡绝对是个比桓源更难缠的对手。
只是晋国派人来援,看来谢戡想跑了吗!
攻城战一直在继续,晋军不知杀退了敌军多少回,终日的厮杀让人疲惫,岌岌可危的城墙亦摇摇欲坠。
谢戡明白他们撑不住了,杀出去方有活路。跟随他来到寿县的五百新军死伤多半,如今不足二百骑。身上的甲胄布满斑斑刀剑痕迹,眼前一花身形略晃,鲜卑军冲上了城头,一刀劈上他的右肩,肩头的疼痛激的他瞬间清醒,抬起脚将那名军士踹下城头,挥了挥胳膊并无大碍,庆幸身上的甲胄再一次救了他,
“你怎么啦?”旁边李逍注意他脸色不太好。
他晃了晃头嘴里说着没事,“走神了!”运起内力,大吼一声连云梯带人一并推了出去。无数鲜卑军在空中惨叫扑腾。
这还能走神!厮杀中李逍无暇他顾,手中冰魄划将下去,逼着要爬上来的鲜卑军放手摔下云梯。
面对负隅顽抗的晋军,久攻难下的寿县,慕容洛的耐心逐渐消失殆尽,他的信心也一点点被打破,破防的摄政王召来手下给出三日期限,“孤要你们不计后果不计代价,哪怕所有人都战死也要将这该死的寿县给踏平了,否则提头来见!”
眼见鲜卑军突然鸣金收兵,城头上的人都为有战斗间隙松了口气,找地方或休息或整备军务,只有谢戡感知大战即将来临,他让瞿峥嵘将仅剩的物资全部分发下去,同时留了些给寿县百姓。
寿县几经易主,待他们杀出去,鲜卑军进城没必要为难这些百姓。
谢戡拿着瞿副将留下的甲让李逍穿上,“这是姬先生改良的盔甲,他日见到先生要好好感谢,若不是姬先生的这些盔甲和兵器让晋军如虎添翼,晋军撑不过这许久。”
甲胄珍贵,李逍亦觉自己并不需要,笑道:“阿戡你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不是我吹牛,这世上还有谁比我跑得更快,我不需要穿甲?留给你的兵吧。”
谢戡亲手给她穿上甲胄,她右臂有伤更是穿得仔细,最后将皮带一一扣好,“接下来会是场硬战,为让我安心,穿上吧。”
无论身上有多少血污,他身上的味道依旧是那股熟悉的清洌味道,他的脸被晒黑不似往日白暂清俊,却愈显刚毅硬朗,下巴上青色的胡茬让他看起来又多了三分不羁,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不愧是她李逍心仪的少年将军。
她站在那乖乖地任他摆弄,姬远制的甲更轻更薄丝毫不影响活动,她笑着赞道:“姬先生确有些本事,难怪那么傲气。”她可没忘当初求见却连大门都未让进。
他用手撕下一截干净的里衣,为她将头脸上的血污仔细擦净,将她的长发从甲胄里拉出束起,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然后抽出头上的玉簪进行固定。
她愣了一瞬,用手摸了摸头顶那枚发簪,抬起头,“阿戡,这是你的发簪。”
“现在是你的了。”
他面容虽显疲惫,眼睛却依旧灿若星辰,她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那片星海里,忍不住用手捧起那张脸,诚心赞道:“阿戡你真好看。”
他笑了,眉眼弯弯。他握住她抚脸的手,俯身将头贴上她的额头,叹了口气问:“逍儿,你怨我吗?”
他的手掌有握槊的薄茧,给人一种安全感。她喜欢他手的形状,骨节分明修长,感受着他比自己略高一些的温度,“为何这么问?”
他紧了紧手中的柔荑,冰凉丝滑像上好的绸,慰贴他有些燥热的肌肤,“我为了家国利益未曾第一时间赶去救你,你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