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庙前有一棵树,很稀松平常,为什么有白丝带子。
林怀川倒吸一口凉气。“这里不会还能求阴婚吧?”
“不会,是太灵验了,有些人在一起之后成了怨侣,又种种原因分不开,便系上白色丝带,解开缘分。”戚澜撩起一条上面果然写着求分手。
“好扯。”林怀川嘴硬,不信鬼神。
“你不信?可以试试。”
“才不要。”
戚澜往功德箱里投了一小锭银子,在边上细细挑了一根看起来与其他无甚分别的红丝带,回到林怀川那挂在了很高的树上。
林怀川仰着头看。“你不写名字?”
戚澜将丝带系上。“神明通晓过去未来,我不说他们就不知道,哪里还算灵验?”
惊鹊看见戚澜手上有茧刮了一段丝下来,随风飘着。
林怀川仰着点了点头,他看到很多一样的东西就会数,几个红色,几个白色。“离婚率低得可怜。”
“怎么还盼着有情人分离?”戚澜伸手,意思是可以代劳。“你真的不去系一个吗?”
林怀川低了头,晃晃脖子:“那我还是系一个吧。”蹬蹬蹬跑回了庙中,拿了一根白色的出来,口中念念有词。“断了我所有姻缘,断了我所有姻缘。”
戚澜上下嘴皮一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公子,也不是洪水猛兽,不必现在就系吧。”惊鹊真的很不理解。
林怀川还要往上爬树,放在最高的一枝上,被戚澜拽下来。“你就挂在下面,这树会长,自然也就自己变高了,不用你去爬树。”
“小同志,相对运动学的不错,表扬表扬你。”林怀川拍拍他的肩膀。
“我送你回去吧,出来就用了半个时辰,你若是再不走,怕是天快黑了。”
林怀川点头,戚澜很少坐马车,不想如此舒适。“邬都城的贵人们倒是很擅长享乐。”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既然能做得到,为什么要苦着自己?给谁看?有再好的名声,做苦役又有什么意义?”林怀川暗了马车上的格子,拿了点心和卤味。
戚澜若有所思,抬眼看着他吃鸡腿满嘴流油:“马上要吃饭了你吃什么鸡腿?”
林怀川犟嘴。“吃饱了饭那还吃什么?”
惊鹊笑道:“公子一向这样,就喜欢饭前吃些什么零嘴,然后吃不下饭,今天回去又是一顿毒打喽。”
“谁敢打我?!”林怀川觉得自己必须支棱起来,这么大了怎么还能被打?
惊鹊没说话,收起了手里刚要递出去的帕子。
“惊鹊送戚将军回去吧。”林怀川出溜下了马车,又撩起帘子。“你若是孤独,可常常遣人来林府寻我出来玩。”
所以,在谢家他还是不能去。
林怀川不能随便接触一个人就将他拉进他的圈子,这太危险了。
“好。”戚澜又道。“这些日子,惊春阁不要再去边境了。”
“多谢。”林怀川有些诧异。“走吧。”
正好赶上林家吃饭,顶着大油脸的人进来,林父便道:“把饭撤了吧,他不吃了。”
“谁说我不吃?”林怀川自然地坐在桌子前,他还能吃半碗!
“你不是在外面吃了吗?”林父眼神幽幽。
“那是上午吃的,现在都几点了?”林怀川拿着勺子盛了大半碗。
林父眼神一眯。“你真没吃饭?”
“没吃。”
林父担心了一天,没事也不知道回来报信,抄起筷子指着他。“你这个小兔崽子,满嘴的油说什么也没吃,你真当我老眼昏花?”
林怀川往脸上一模果然都是油,腮帮子一鼓,在心里给惊鹊记了一笔,不提醒他脸上有油,叫他撒谎被别人拆穿。斤了斤鼻子。“干嘛拿筷子指人,多没素质,快放下。”
“什么素质?你也配?”
“我怎么不配?我素质天花板,国学大讲堂。”林怀川梗着脖子掐腰不服。
林父想多活几年,深吸几口硬压着火气,放轻了话。“起来把你的狗脸洗了。”
“我不洗,洗了那不就承认是狗脸了吗?”
田夫人打圆场。“怀川少说几句。”
林父一走,林怀川便问。“他怎么了?”
“还是不是朝堂上那点事,说是给了他一个粮道的差事,什么官名我也不懂。”田夫人觉得这家没她要散了。“怀川,少顶嘴,你爹毕竟岁数大了禁不住气了,昨天他辗转反侧觉都睡不着,一直找人打听,从没见他这么担心过,我问他,他就说怕皇帝把你逼得自戕了。”
“实在不行就答应了呗,我还可以做徐庶啊,也不至于要死啊。”田夫人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了。”林怀川乖巧地点了点头,获得田夫人一个摸摸头,觉得一下子飘飘欲仙,困得睁不开眼。
田夫人更爱了,像个小猫崽一样,一摸就舒服得眯眼睛。
惊鹊在戚澜进了府之前道:“戚将军,不管是哪一方面,公子和陛下、戚将军,都不会是一路人。”
他们本就是为了林怀川的事,不谋而合才走这一遭。
戚澜拿了他大将军的架子出来。“不争取,又怎么会知道不是同路人。”
“可你们不了解他,不了解他心中到底有多恐惧。”惊鹊的一切都以林怀川的利益为先。
“他恐惧什么?”戚澜不明白。
“你们心中向往的所有,都是他的恐惧。”惊鹊又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戚将军的身世惹人心疼,幼时丧父母,流浪许久,没有小时候父母的记忆,因骨骼奇佳拜在隐士高人门下得姓戚,后从军,因擅长骑射作为伴读,与陛下结识,同窗三载,自请与先皇征战,后戍守边疆,一生颠沛流离,如今便算是苦尽甘来。公子知道将军的经历之后颇为心疼,说希望将军功成名就,史书立传,有将军一个。”
“他真的这么说?”那他还是认可自己的本事的。
最后一个警告。惊鹊:“谢家主也说过只要不涉及公子安危,他不会阻止任何人与公子做朋友。请戚将军理解家主一片爱子之心。”
戚澜眼睛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