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你上去我就走啊。”他说的理所当然。

尹雪亮：“我都到门口了，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对于这个要求，商灿一副不太理解的表情，但还是照做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和自己几次回首相望。直到拐角处再也看不见他。

两百多的大平层里，展鲲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直挺挺的盯着母亲。

“你让他来干什么呀！”

母亲钟卿坐到他的床边，说：“你爸也是不放心你嘛，我说我来陪你，现在变成他不放心咱娘俩了。”

展鲲：“哎呀，他来又要闹得不愉快了。”

钟卿：“你少说两句嘛，你爸一天那么忙还来看你，就不能说点他喜欢听的。”

展鲲：“那他千里迢迢来就是为了来说我不喜欢听的？从小到大听他训我都听倦了，我一说点跟梦想有关的，还没等我说完，就把我贬的一文不值。妈，你也在旁边，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钟卿觉得头疼：“你们俩够了，我在你们俩中间一天天过得提心吊胆，生怕你们爷俩吵起来，都不敢把你们俩单独放家里，你们能不能想想我。”

展鲲：“这你得找我爸，每次都是他训我。”

“他在公司当领导都当习惯了，训你，你就听着呗，回头听不听他的不是你自己的事嘛。”

“凭什么啊，他喜欢当领导在自己公司当还不够，还要回家里来当，干脆，我躲出去算了。”

说完，掀开被子打算出去。

“诶，你去哪儿啊。你爸下午就到了。”

“这家给你们，我躲出去。”

“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你爸大老远来看你，你躲出去了？”

“你告诉他我一切都好，不用来看我。”

说完穿好衣服，出了屋子。

外面冷风飕飕，他来到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走了一会儿就觉得透心冷，想起父亲要来，心里更冷了，他心里很恐惧见父亲，一来是从小到大父亲在他心里的威严，二来，工作室倒了，他没脸见父亲。

现在的他，工作室倒了，家回不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他打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学校。

看着街道上商家推出的圣诞套餐，整条商业街都在促销，有玩偶当街发着宣传单。他才意识到，今天是圣诞节。

他下车走进店铺，看着糖果店里橱窗里的糖纸闪闪发亮。上学的时候，每到这一天，同学之间会互送苹果、巧克力。现在，大部分的大四学生已经开始张罗找工作和写论文的事情，这些闲趣也都搁置了。已经没人送他这些东西，他也没人可送了。

他买下一盒巧克力，剩下的路走着回了学校。

他打给尹雪亮，这个时间，也不知道她在寝室还是在自习室。那孩子，无聊的让人放心。

得知她在寝室后，他来到她的楼下，见她裹着长长的羽绒服，戴了一顶帽子，下面来不及换，还是睡裤。

展鲲：“早啊，圣诞节快乐。”

尹雪亮：“圣诞节快乐，你怎么来了，阿姨还没走吧。”

展鲲：“她还在我这儿，说我爸今天要来。”

尹雪亮：“叔叔要过来，那我得去看看他。”

展鲲：“看他干什么，我都躲出来了。免得他说我。”

尹雪亮笑笑：“哥哥不是还没放弃创业嘛，那可是你的大客户，说服他可比说服别人要容易得多。”

展鲲：“我看不见得，他又不懂艺术。算了，不说他了，这个送给你的。”

尹雪亮见他手里一只红绿相间的方盒子，上面一枚白色的松枝做装饰。

展鲲：“我再路过的店铺买的，今天店铺都搞促销。”

尹雪亮：“谢谢。”

展鲲把手插进兜里，摸了一下冻红的鼻子：“没别的事情，我走啦。”

尹雪亮：“你吃早饭了吗，我请吃早餐吧。”

展鲲：“吃了，我妈做的。”他又看尹雪亮穿着睡裤：“快上去吧，怪冷的，就是顺道买个巧克力，又顺道给你送过来。”

他手在身体两侧刻意的摆动，好像不摆动就无法与尹雪亮对话：“怪冷的，我也走了。”然后一路小跑着回了寝室。

校园正清着学，展鲲紧了紧身上的羽绒夹克，天空很苍茫，像一块棉质白玉。心里空，去哪里都是流浪。他坐在校园里，他好像回到了大一刚来时候那种对人生的茫然无措。他知道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只是在这个间歇，免不了落寞。他摸了下头发，有段时间没理了，下午老爸就要来了，是该理一下了，总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过得很差。在外面久了，脚趾冻得有些痛，他两只脚相互敲敲，提醒着：你该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