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里,回到人类的世界去。到时候,我就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阿诺抓起自己那截断手,闭上眼,他知道号码在如今的人世里是一种特别的交流方式。
她不让他离开这里。
“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这样我们都不会损失什么。”沈在安又看向一边,“常平,你知道怎么带他离开。”
阿诺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
角落里的术士沉着脸走出来,那份阴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恢复成和他哥哥如出一辙的温和礼貌。
以人类之姿站在巢穴里的他在怪物之间显得格格不入,他侧目看着已不能再算人类范畴内的兄长,一句话没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巢穴的主人依然在小憩,但就像一只正在冬眠的巨兽,一呼一吸间如要苏醒后大肆饱餐一顿。
这不对的。
这不该是她的样子。
“跟我走吧。”沈常平似乎笑了一下,神情如常,“‘梦魇’不会有两个信徒。”
几乎是同时,他们都注意到了,巢穴里原先规律平稳的呼吸声骤然消失。
巨兽结束休憩,因为侍卫不在身边而生气。
锐利的尖啸声带着恐怖的穿透力,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沈常平手指翻飞,他将一瓶蓝色的液体向前泼去,韧性十足的蚕丝居然被那一瓶巴掌大小的液体生生腐蚀出一个大洞,他半个身子进入了洞口中,而阿诺还在原地。
要走吗?
要相信他的话吗?
要违背她的命令吗?
恐怖的精神力飞速移动到他面前,巢穴的主人几乎在下一个呼吸间出现在眼前,蚕茧仿佛突然活了过来,朝着他的方向聚集。
“快啊。”
他往前迈了一步,最终收敛的气息,在沈在安陡然放大的笑容中,踏进那个洞里。
这个洞比他想象的要深,无尽的压迫感在他身后凝聚。
他看不清前路,也几乎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后面传来对话的声音。
“您看。他就是这样,怕死是每个生物的本能,一有机会,他就会试图逃离您。”
声音从身后传来。
声音从身前传来。
他是在人类中做刺客和死士的时候就知道,正前方和正后方的声音,是最难分辨方位的,他们的对话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当他走出那个洞时,他感受到她冰冷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
被骗了。
他的大脑确实有时候会不受控制地出现混沌,但理清楚情况不难。
沈常平已经无影无踪,整个空间里都找不到他的气息,大概率在刚刚,沈常平用了其他的方式逃离了这里,而沈在安从最开始就只是想让他违背祂的命令,做出要逃离的假象。
她看起来很平静,但暴躁的精神力告诉他并非如此。
周围的蚕丝被悉数搅碎,散落,无形的力量卡住了他的咽喉,飘荡的蚕丝像白羽挠着他的皮肤。
她真的生气了。
她认为自己受到了愚弄。
沈在安笑了一声,向乔知遥鞠了一躬,礼貌地将单独的进食空间留给她。
乔知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到很生气。
比如沈在安一看就知道有很多事情瞒着她,但是她一点也不在意,就像他刚刚说的话里只有三成是真的,她也不是很在乎。
然而,这个半人,会以好听的声音说着最真诚的话,做出类似背叛的举动。明明和沈在安的流程相似,可是这个叫做阿诺的半异类就是会让她感受到愤怒。
比他心底散发的急切气息更加辛辣的愤怒,像是冒着泡沫的岩浆,将灰尘扬得漫天都是。
“我不会离开您的。”他应该是想要为自己辩解的。
她的声音冷漠:“你欺骗了我。”
……
[我想去找回您的记忆。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
清冷的声音不如从前温柔,而是真正的,仿佛冻着一层极寒的严冰。
“……”
他唇张动了一下,可也只是动了一下,他脚下散落的触手被强大的精神力攥紧,塞入了他的嘴里,冰冷熟悉的腕足紧接着困住他的四肢,忽然的冲击让他说不出来话,只能在呜咽中留下一道可疑粘腻的涎水,顺着下颔低落在蚕茧上。
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运,只有这点□□还像正常的人类。
没关系的。
怎么样他都可以接受。
口腔里的触手因为主人的共感在缓慢难耐地扭动,灰粉色总会带出一点透明的水花。
这种姿势实在是太糟糕了,会让他走神时联系到过去发生过的一些事情,比如她用某种东西,给了他很可怕的快乐。
真是卑贱可耻,在这种时候,他为什么还会想到那件事?
“……嗯?”
好像被问题困住的人忽然看到了某种新鲜的解法,短暂的提声后,乔知遥的声音依然冷漠。
“你想要这样的惩罚?”
她皱眉:“不可以。太轻了。”
他心脏骤紧,恍惚地,紧张地抬头。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滑腻的触手在腰腹间蠕动,她冷淡的。
“重五倍,作为你违约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