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正在拿着一把小刷子,轻轻地将面前白布上那个被尘土包裹着的球状物体表面的泥灰拂去大半,露出它华美的金属光泽;那是一个表面镶嵌着各类宝石的纯金镂空金球,透过外表繁复精巧的花纹依稀可见金球的内部是一块纯洁无暇、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的宝钻。
“陶姐,这究竟是哪个王陵里出土的东西,怎么这么古怪?”
何姣姣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向正在疯狂地翻找笔记的陶姚发问,而陶姚依旧翻阅着东西,最终从她手中一个巨大的文件夹中找到了一本已经有些泛黄的书,她兴奋的拿着那本书,眼里满是激动。
“你手上的那个金球,极有可能证实多年前人们所传言的那个古姜国是真的。”
听到这里,何姣姣的眼神也泛起了光亮,她与陶姚今天运气很好,一个带回了疑似古姜国的文物,一个则是从古玩市场上淘到了一卷一千多年前用竹简制成的姜国大事年表,虽然目前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史实,但无论如何这两样东西对于他们的研究而言都有着非常大的帮助。
在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在宿舍里将那卷竹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只是在竹简的最后一端,有着烈火焚烧而遗留下的焦黑,那旁边有一行小字:
“永宝十七年,真宗帝崩,葬于泰陵,本相珠随葬。”
“太子妃,殿下的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今儿可迟不得啊。”
梁尚仪进来替桃夭翻出了原先赵琛为她特意做的珊瑚红的大袖换上,随即便匆匆忙忙地搀扶着她出了会宁殿。
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宫宴。是王老走了一个多月以来几位前朝重臣及其家眷和内廷女眷头一回碰面的日子,虽说陛下因为王逸的事情并没有大肆操办,但是如今朝中因为陶潇以及六部重申荣、张两案,朝中故此一直弥漫着一股惴惴之风,令人有些压抑。
赵琛今日换上了一身暗紫色的袍子,上面用金线密密匝匝地绣了云鹤团纹,看上去既华贵又大方。荣氏今日换上了一件月蓝色的大袖,上佩一副珍珠滚边石青底花鸟纹样的霞帔,头上仅仅只是用几根成色较好的羊脂玉簪简单地挽了个发髻。
“荣奉仪这一身衣裳倒是稍微素了一些,不过甚是好看。”
桃夭行至二人身旁给赵琛见了个礼后随口赞了一句,荣氏只是淡淡的应和几句,之后众人便上了入宫的马车,赵琛和桃夭共乘一辆,清湘则是独自一辆小小的驴车。
“你别吃心,她到底是过了明路的奉仪娘子,也算是有品级的内命妇,今日这个场合她不去也不大合适。”赵琛在车里柔声说着,手便自然地朝着桃夭的手伸了过去,轻轻地握在手心。
桃夭笑着,将手轻轻一抽:“这不妨事,妾知道的。”
赵琛脸色僵了一瞬,随即如常。
马车叮叮当当地一路行至小门之外,又换上了三顶小轿行至集英殿殿门外,八月金桂飘香十里,令人沉沦。殿中灯火通明,有极佳的丝竹管乐声从中传出,婉转悦耳。
“东宫太子及女眷到——”
明先生尖细沉稳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殿,席面上的除却帝后之外的男宾女宾纷纷起身问太子安,赵琛快步上前行礼,道:“儿臣携家眷前来,问圣躬安和否?”
皇帝今日看上去心情甚是不错的样子,笑着答了一句:“朕安,朕安。”
“太子也忒懂规矩了一些,陛下明明吩咐过今日不过就是个小宴,原不用多礼的。”淑妃浅浅笑着,朝太子颔首说笑。
“前些日子身子有些不适,也有些日子没有向父皇问安了,趁着今日相见该补上才是。”
皇帝点点头,转头朝着淑妃道:“这孩子一片孝心,不在乎这些。倒是难为你,今日这席面办的甚是不错,该要记你一功,赏你些东西才好。”
一直坐在皇帝身边默而不语的柳氏闻得此话,不禁放下筷子,柔声问道:“陛下倒是难得赏赐内廷些东西,不知要赏淑妃一些什么?”
“近来皇后身子也有些不大安好,朕瞧着她掌管内廷诸事也难将养身子,不如这内廷事宜就先交给翔鸾阁淑妃操持吧,皇后好好调养调养,日后再说。”皇帝似笑非笑地举起了酒杯饮下一口酒。
柳后面色一愣,对于皇后而言,撤了她的掌管宫务之权相当于在打皇后的耳刮子,不给皇后好脸色瞧。柳氏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只是悻悻地应和道:“陛下思虑周全,妾听陛下安排。”
底下的淑妃神情惊慌,只是起身跪在地上,脑子里正在想办法将这个看上去荣耀至极的烫手山芋给甩出去,却听见外头的内臣高昂地报道:
“陶相阖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