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崔衡道：“顾姑娘刚刚舍己为人，某十分佩服。只实在太过危险，姑娘下次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顾盼微微上扬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问道：“崔三公子……可是在关心我？”

崔衡觉得空中的气息都变得黏黏糊糊的，他想要躲避顾盼的目光，却下意识告诉自己不能躲。

或许躲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他迎着顾盼的目光而上，将胸腔里的全部悸动凝聚在眼神中，递给顾盼，直言不讳地道：“是的，我关心你。”

顾盼此刻却退缩了，道：“崔三公子，我先走了。”

崔衡却不肯，他好不容易正视自己，鼓起勇气，又怎么会轻易放走顾盼呢？

情难自抑，崔衡再也不是那个清贵自持的崔三郎。

他握住顾盼的手，眼睛里像蕴含了一汪清泉，语气轻轻的，生怕吓跑面前的姑娘，道：“你要走去哪里？”

顾盼自然顺水推舟的留下，面上还是欲拒还迎的模样，只道：“过几日，我便回江南了。”

崔衡一听，果然急了，连忙问道：“这是为何？”

只听顾盼道：“此次上京，本就是来看望干娘，不料有幸被女学选中，故而多留了一些日子，如今……”

顾盼刻意停在关键位置，崔衡见她似有难言之隐，连忙追问，顾盼方才“十分难为情”地说：“如今也该回家找一门夫婿，安安稳稳地了此残生。”

崔衡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像有千万只锤在敲打他的心似的，扑通扑通的，下一秒也许就会被敲出一个大窟窿。

情难自抑。

崔三郎握住顾盼的手，专注地看着她，眼神里像是有一轮汪洋，小心翼翼地问：“我来做你的夫婿，可好？”

此话一出，顾盼的脸和耳朵霎时红彤彤的，一双柔夷轻轻挣扎，想要挣脱崔三郎宽大的手掌。

他又岂能让她如愿？

既然他握住了，便决计不会放开。

崔衡手中用力，声音却轻轻地：“在家崔家行三，名衡，字玮平，求娶顾氏盼女，其可应？”

顾盼低着头红透了的脸上出现一抹小狐狸得逞般的微笑，再抬头，难免带了一点。

崔衡见她唇齿含笑，心里定下了七八分，谁知顾盼接下来却说：“崔三公子如此，可是要和我私定终身？”

这句话一出，崔衡脸都白了，道：“盼儿姑娘，何出此言！”

顾盼此时用用力挣脱崔衡的双手，指尖却不经意在他掌心划过，痒痒的。

手上，心上。

却听顾盼道：“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媒为奔，奔者为妾，难道崔公子是想让我做妾不成？”

“我绝无此意！”崔衡急急道。

可顾盼义正言辞：“那你是何意？”

崔衡看着眼前循循善诱又咄咄逼人的顾盼，只觉得她漂亮极了，像有万千生命力在她身上绽放。

崔衡痴痴地看着顾盼，心甘情愿地说出那句：“我意在三媒六聘，娶你过门。”

顾盼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松了口气，嘴上仍然调笑道：“谁要嫁给你！”

崔衡这下是一点都不愿意放手了，他牢牢抱住顾盼，轻轻在她耳边说：“顾盼，你嫁给我好不好？嗯？”

耳鬓厮磨，崔衡吐出的热气让顾盼觉得耳朵痒痒的。

她靠在他的胸怀，听着他胸腔里的震动，难得地安下心，轻轻“嗯”了一声。

崔衡却欣喜若狂，直抱着她转圈圈。

好不容易停下来，顾盼面露担忧地问：“你家可会答应？”

崔衡沉吟片刻，道：“我会让他们答应的，你莫要担心。”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方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崔衡将顾盼送回谢府，便连忙调转车头奔向周府。

一见到周怀晏，崔衡便“扑通”跪了下来。

周怀晏眉毛都没有抬一下，仍然专注在他面前的棋盘之下，只淡淡地问：“这是怎么了？”

这是崔衡对周怀晏惯用的计俩。从小到大，若他有什么想要而家中不允的，来求周怀晏准是没错。

这次也亦然。

“表哥，我想娶亲。”

“哪家姑娘？”周怀晏一边问，一边将手中的黑子落下来抵抗他刚刚为白棋布置的陷阱。

“表哥也认识的，就是女学那位顾盼，盼儿姑娘。”

周怀晏执白子的手一顿，紧接着恢复如常，语气淡漠，似乎是很不赞同地道：“她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