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盼刚到女学,便收到周围许多女学子暧昧的目光。
顾盼不明所以,但还是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等着上课。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竟有不少同窗过来与她说恭喜。
顾盼美目一转,便想明白其中关窍。想必是昨天的某一位不满她拒绝婚事,便想出这样的昏招。
但不得不说,虽是昏招,但也够恶心人的。
“顾愉周,听说你要和周家的旁支结亲了?”秦安公主一来道学堂就找到顾盼,问完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般地点点头道,“没想到,你最后还真是应了这字。”
顾盼脸色微变,又很快恢复如常,道:“公主是听谁乱讲的?民女目前只想完成学业,别的一概没有想法。”
原来是周家。
周溧?周菁?还是……她的干娘?
泰安公主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其实她本也无所谓顾盼嫁给谁,人和人之间的身份如果差得太远,上位者对下位者就会是一种全然无所谓的状态,因为二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之上。
就好比顾盼生的十分美丽,有时连看惯了后宫三千、环肥燕瘦的美人也依然会被顾盼那种散发出旺盛生命力的、强烈的美丽吸引。
但是她会嫉妒她吗?
不会。
因为顾盼永远也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就像一个人永远不会嫉妒一只漂亮的猫。
她之所以问一句顾盼,也不过顾盼的传言中带了一个周姓罢了。
很快泰安公主的注意力便不再顾盼身上——周怀晏来了。
“怀晏哥哥,今天你终于得空来女学教我们了吗?”
周怀晏向泰安公主微微点头。
却原来,周怀晏虽说着要来女学做先生,可两河流域春汛在即,他又被圣上叫去商讨水利诸事,于女学这边,竟是这一旬头一遭过来。
崔尚宫跟在周怀晏身后,众女都暗自整理期钗环仪容,暗暗可惜自己没能穿上最好看的那一套衣裳,明明之前才做的!
众人坐罢,崔祐贞的双眼扫过下面这些女学子看周怀晏充满希冀的眼神,也是,这样好的出身、这样好的一副皮囊,更难得的是才行出众、智计无双,也不怪这些花季少女年少慕艾。
可惜啊……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清了清嗓子道:“圣上有旨,明年便是三年一度的春闱,而我女学学子,虽无考场,圣上仍对大家抱以重望。如今诸位尚且年少,宜多读书、明事理,婚嫁一事,众学子皆待来年春闱后再论。”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圣上这是……不允许我等嫁人了?”
“可是……可是我、我等……已经许过婚约的也不许了吗?”
崔尚宫道:“圣意难测,不过依我看,圣上只是希望大家好好读书,并不是要真的限制大家的婚嫁。”
泰安公主“噌”地站起来,娥眉一竖,娇叱道:“这是什么道理?我找父皇去!”
怀晏世子和崔尚宫并未阻拦。
在场便有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原来这是防着泰安公主在怀晏世子做先生期间对他又不轨之心呢!
大家对这条规定的接受度突然就高了起来,其中最开心的当属周濛,她实在憋不住,看了眼四周,只有右后方的顾盼勉强能说上两句话,她也顾不得了,小声对顾盼说:“原来是防着她呢!”
声音是止不住的窃喜。
顾盼低眉顺目,不置一词。
周濛以为顾盼这是认同她,不由得看顾盼也有几分顺眼了,连带着她身上的妖媚之气也少了很多。
她却不知,顾盼心里是暗暗吐槽:这怀晏世子,莫不是个自恋狂?还以为人人都会喜欢他呢?
台下人心各异,台上的周怀晏却无甚关心,好看的桃花眼冷冷扫过在场诸人,到顾盼时,一丝停留也无。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叩,却力有千均似的,厅堂里原本吵吵嚷嚷的声音都安静下来。
“圣意难测,诸位何妨不如沉心静坐,听我授课。”
“是。”众女学子道。
顾盼随众人一起落座,依旧是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并不是上头的先生们正对之位,有些偏僻,但正因如此,顾盼才敢借着这个位置偷偷看向周怀晏。
这个心计深沉的男子,表面却如清风明月般朗朗。
顾盼发现,他似乎是爱穿浅色衣衫,让人以为他是无害的读书人。
顾盼忍不住腹诽:不就是怕人看到他那颗黑乎乎的心肝吗?装什么小白兔?
“顾姑娘似乎对本世子刚才所讲,有所高见?”顾盼刚刚腹诽过的人正看着她,好整以暇,一脸兴味。
泰安公主警铃大做,“倏——”地转过头来,头上的钗环叮当做响,像是冷兵器无情地碰撞发出的争鸣声。
怀晏哥哥竟然在关注顾盼!
顾盼愣了愣,她虽然刚才是在发呆没错,但是……但是这怀晏世子根本什么都还没有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