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扶疏的阿娘和阿翁……扶疏低了眼眸。
申掌事的目光殷切如火,但此刻在扶疏看来,只是无声的催促——要伪装好自己身份,是得做出令人满意的反应。
扶疏缓缓抬起手回抱住她,轻拍安慰着激动的夫人:“让您忧虑了,扶疏无碍。”
李夫人抑住情绪,神色平静几分,她拭了拭眼角泪珠,另一只手牵起扶疏的手掌,“是阿娘太激动了,吓到扶疏了。”
没想到李夫人会这样回答,扶疏连忙摇头。
“申掌事,”李夫人转向申掌事,利落安排道,“在春秋客栈安排一间在嫡姑娘旁边的厢房罢,今夜我与郎君便陪在扶疏身边。”
扶疏心中默默酌量,李夫人看似柔弱,实则最是体面达理一人,掌管了李府上下事宜。
趁夫人视线未曾落在自己身上,扶疏悄悄将项颈边的平安锁掏出摆正,好让李府的人看清,以免心生疑虑。
“扶疏,你觉如何?”
“呃,嗯!”
见夫人回望过来征求她的意见,扶疏挂上笑意,话语在嘴边打了结,“多谢,多谢…阿娘。”
“回去吧。”李夫人压不住嘴角慈爱的浅笑,点了点头,只是在前侧领着路。
这般能看清李府每个人的眉眼,也不觉压迫之感,扶疏反倒松了口气。
街道旁的微光将影子拉得很长,模糊的远影如过往融进了夜色,只有此刻脚步,在光影间清晰向前。
一路上,申掌事似乎比夫人还要操心的多,不停打量着扶疏神色。
扶疏自然察觉到申掌事是怕自己漏了馅,她便又贴近了李夫人几分,自然向前行走着。
方至客栈,申掌事找准了时机凑到扶疏身边,念叨着,“嫡姑娘,今夜将军和夫人放不下心,专门从府邸赶来了。嫡姑娘可要……”
“申掌事,”李夫人走过来止住他的话语,摇着头示意道,“去看看一旁的厢房布置好了否。”
申掌事闻言顿了顿,神色没有慌乱,望着二人的目光反而多了些怅然。
“老身这便去。”
支开了申掌事,李夫人绷紧的严肃面孔温柔许多,牵着扶疏慢慢走到李将军身边。
此刻是扶疏首次与李氏夫妇二人独处,扶疏背手攥紧了衣袖,一脸紧张地等待着他们发话。
“扶疏。你今日才到长安城,明日便要面圣,时间想来是得有些急了。”
扶疏心中斟酌。看来此话是在担忧自己在虹城未得教养,若是在明日面圣时出了岔子,也会丢了李府颜面,李府当家主母肯定是要警醒自己一二的。
既然临时抱佛脚,肯定有利于己,扶疏坦然等待着李夫人将要嘱咐的繁文缛节。
“若是有答不上的问话,不用怕,阿娘会替扶疏应对。”
李夫人转身递上从府中带来的安神香烛,“今夜好好休息,万不用担心明日的场面。”
万般猜测,李夫人却只言此语。
见扶疏愣神,李将军有些心酸道:“这么多年,这一回,没有谁还能欺负我们扶疏了。”
扶疏抬手接下香烛,心中恍惚不知是对于简短话语的惊讶还是对于真切关怀的触动。
这李府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沉闷严肃,李将军和李夫人更是如此真心相待。
扶疏手中摩挲着香烛,暗自思索着。若是再生疏定会让他们失望伤心,说些甜言蜜语也不要银两,还能好好抚慰一下他们多年未与女儿相见的遗憾。
“阿娘在身边,扶疏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只待能早些回到李府,相伴在阿娘和阿翁膝下。”
扶疏抬眸望向李氏夫妇,轻声道。大抵是心虚缘故,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发颤。
“好好!好孩子,早些休息吧。”
夫妇二人连忙应声,一路伴着扶疏回到厢房。
门轻掩合上,将李府人与扶疏相隔开来,暂得一方清净天地。
扶疏深深叹了口气,一下子卸力瘫倒在床边。
欺骗一位失去了女儿的母亲,心中终还是有愧疚之感。
望着陌生的房顶,扶疏默默思索着来日。在离开李府之前,还是要保证自己当下的安危。
今夜之变故,本就是因为春秋客栈当值的掌柜而起,她半路逃走,扰乱了他们生意,指不定要报复自己。
扶疏从床上直起身,环顾着厢房内的装饰,下一秒,扶疏便将屏风费力拖到了厢房门前。